师师心怀忐忑,满面忧色道:“如今康王还在外面,就算张邦昌被立为新君,天下人也不会服气的,一旦金军北撤,张邦昌必无立锥之地!若说迎回二帝,这个太难了,百姓虽然人多,到底是些乌合之众,怎能跟金国身经百战的虎狼之师相抗衡?何况混乱之中,二帝再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当日刘四厢在时,他就曾反复跟我说,兵在精而不在多,金军何等战力,咱们早已领教了,所以我心里实不忍叫百姓白白牺牲!何况金军就要北撤了,何必再刺激他们呢!”
两位老人觉得有理,就暂时没有同意参加兵变,没想到次日又传来一个坏消息,张曾回来对大家通报道:“今日探子来报,说有五十辆车从青城方向向东走了,恐是金人听到了什么风声,将二帝匆忙转移了!所以吴统制等人非常灰心,又不想举兵了!”
“金人防范太严,眼下城外究竟是何情形,我等还是摸不清,所以为求稳妥计,按兵不动是最好的!”师师竭力故作平静地看着二老,“金人既然决心要立张邦昌为新君,总不会杀光汴京百姓的,咱们还是忍一忍,再做打算!当务之急还是粮食,照这个情形下去,不出一月,就算金人不来打来杀,这城中的百姓多半也要饿死了!”
“是啊,如今城内偷吃人肉之事屡见不鲜,大好东京城,如今快成阴曹地府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到宫门前去请愿,要张邦昌等人去求求金人!”王宸握拳道。
到了初六日这天,有些参与兵变的内官听说张邦昌次日就要登基,于是坐不住了,他们便聚集了数百人,一起找到吴革,表示当天就要起兵。吴革眼见事情已经暴露,不得不发,只好披挂上马,领着一队人众准备去杀范琼。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出手,吴革就被人骗下马给杀掉了,余众数百人也被范琼所部包围并杀死在了金水河畔。
一场兵变就这般轻易地给镇压了下去,初七日张邦昌的册封大戏正式开了场。
不过张邦昌本人对于被拥戴为新君,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的,何况为了取得大家的谅解,他也只有以不得已的姿态示人。金国最后册封张邦昌为“大楚”皇帝,首都定为金陵城。
金人的使者走后,张邦昌又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贺。不过为了表示自己无心做皇帝,张邦昌只口称“予”,也不登正殿,又罢去了繁复的皇家礼仪;对于皇帝起居的后宫,他更是连门都不进,直接贴上了“臣张邦昌谨封”的封条。
当消息传到徽宗耳中后,徽宗心知赵氏一门必将被金人裹挟北去,不免泪湿衣襟。这时有人为了安慰徽宗一番,便献诗道:“伊尹定归商社稷,霍光终作汉臣邻。”
哪知徽宗边读此诗边怅恨道:“等他张邦昌把社稷换回来时,我父子早已跑到比龙荒还北的地方去了!”
待在汴京的日子已是屈指可数了,徽宗最后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再见师师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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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的这天上午,两个金国将官进了师师所在的院子,将一封信交给了王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