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錡和师师准备继续南下游览的当儿,马扩和柳娘居然一起追来了,刘錡与马扩已经多年不见,兄弟自是不免痛饮了一番。
四个人于是结伴往黄岩去了,黄岩地处浙江东南,东临大海,北有天台山,南有雁荡山,都极负盛名。天台山是名僧济公的故乡,是佛教天台宗与道教南宗的发祥地,隋炀帝曾在此敕建一座国清寺。这里多悬岩、峭壁、瀑布,其中以石梁瀑布最负盛名。如王羲之、谢灵运、李白、孟浩然等名流,皆在此地留下过足迹。
雁荡山是十大名山之一,因“山顶有湖,芦苇丛生,秋雁宿之”,故而山以鸟名。此山根植于东海,山水形胜,以峰、瀑、洞、嶂见长,其中灵峰、灵岩、大龙湫被称为“雁荡三绝”;它始开发于南北朝,兴于唐,盛于宋,素有“海上名山”、“寰中绝胜”之誉,被誉为“东南第一山”。
师师对天台、雁荡二山慕名久之,此番细细观之,总算可称心中有丘壑了,绘起山水来再不愁无神韵了。尽兴地玩了一个月后,四个人才启行回了镇江,待回到镇江时,已经是入夏使节了。
在镇江又盘桓了月余之后,刘錡特意在一次家宴后询问马扩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还要不要继续逍遥两年?”
马扩笑道:“想好了,此番我就同三哥一同起行,我在建康下船!”
在此之前,朝廷命孟庾兼权同江淮荆浙诸军事,类似张浚那般以文官之身总领一方军务,驻节于建康。新府开幕,正是用人之际,刘錡听闻到此事,便在沿江南下时就写了一封信,命人给孟庾寄去,信中极力推荐马扩。碰巧这个孟庾颇知马扩之名,也认为马扩深谙军务,正是新府所需之人,所以不问马扩愿意与否,便点名向朝廷要人,其奏书中称:“马扩通晓军务,请以为参议官。”不过,若是马扩心中不悦,依然可以称病不出。
“呵呵,这就对啦!”刘錡拍了拍马扩的肩头,“我知道你这几年受的委屈,可是而今战事方殷,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无论如何,咱们总要挑起属于自己的一副担子来,无论如何,尽力就好了!”
马扩惨然一笑,道:“本来不想多说的,三哥既然又提起这个话头,少不得兄弟又要说几句肺腑之言了!想当年我刚中了武状元之时,何等踌躇满志,虽然我心知奸佞当道,可也不至于沦丧至此,总以为功业可期!何曾想到后来一挫再挫,以至于咱们兄弟当街抱头痛哭,三哥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是在王黼那厮的府邸前吧!”
“对!这些年我的心算是凉了大半截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祸国殃民的筹算得以通行无阻,而我等之苦心孤诣、困心衡虑却无人理会,一次又一次,英雄事业终归于梦幻,家国亦迭遭劫难!”马扩捶打着自己的心口,眼角噙满泪水,“我又不是木石心肠,总是伤在这里,痛在这里!”
“兄弟,我晓得你这壮年折翼的苦处,但是你也要知道,世间的事都是如此,哪有如意的时候!你就看那金国,粘罕那厮何等了得,却被金帝、挞懒、兀术等人给压制住了,偏偏先有宗望兄暴卒,又有娄室病殁,金国无良将,这才有了我和尚原大捷!”刘錡特意拿瓜果摆弄出一副时局图,“所以说,咱们也不能只看自己这一面,总要两面都看看!依我看,宋金大局是定了,我军的颓势止住了,将来只看我等是否可收复中原了,子充,你今后也是大有可为的嘛!”
刘錡的一番话说得马扩倒是释然了不少,于是他一笑道:“若是真能让你我跟粘罕那厮对阵,倒也可谓棋逢对手,而今既然只是让兀术这小子出来现世,你我兄弟若有幸会着他,倒也不难博得虚名了,呵呵!”
“是啊,幸好当日在富平我没有生擒他,不然以后谁来给咱们送人头呢!哈哈。”
就要回川了,刘錡最后一次紧紧抓着师师的双手,脉脉含情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川?虽则路上可能辛苦些,可成都乃系天府之国,气候较之镇江还要相宜些呢!若是舍不得孩子们,可以都一块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