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信回到了父亲的脸上,夏清松了一口气。
信心对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她相信,父亲也曾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有斗天斗地的昂扬志气,只不过日复一日的贫穷,年复一年的无法翻身,渐渐地消磨了他的志气。
她还记得那一世,不知从哪一年开始,过年的时候,父母亲房门上的横批变成了“知足常乐”,那时候她挺认可这四个字,但如今,知足常乐固然不假,可背后是志向无法实现的无奈与妥协。
十一点半了,王庆军看了一眼胳膊上的腕表,虽然是个国产牌子,但这年头,又有几个人戴得起?
他站在廊檐下的台阶上,看了一眼三五成群坐在门口晒太阳,嗑瓜子,打牌或唠嗑的拜年客,笑道,“大家伙,该入席了,菜都要上了!”
李易欢和徐大军今天来了,本来李易欢昨天就来过了,不过昨天他没有留下来吃饭,今天应该和田春梅一起回娘家,但他不得不和徐大军一起过来。
“李科长,徐会长,怎么都到这个点了,你们说的那个人,还没有来?”
说话的是岑克,他是从省城过来的。他娘瘫痪在床上已经八九年了,老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家里有这么一个病人,他如今四十岁的人了,开了三家连锁酒店,在省城很有名气,名下资产很多,即便如此,老婆也依然闹着要和他离婚了。
没有别的原因,谁愿意伺候这么个老娘?家里也不是没有请护工,但花钱多了,老婆心疼,花钱少了,没人愿意来。
有时候,并不光是为钱的事,为的是这么一件事让人堵心。
年前,岑克被老婆闹得没有办法了,去找冯明生,准备死马当做活马医,看能不能有个办法让他老娘好点。说起来,他老娘也还年轻,六十岁不到。
冯明生和他是大学同学,这些年对他家里的事也很了解,两口子光顾着吵架了,连孩子都没顾得上生。
再拖下去,岑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挣再多钱都没什么意义。
“要说有人能把你老娘治好,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别说是我说的。”冯明生把老道士介绍给他,并嘱咐,“那老道士未必愿意出手,你可以先找他徒弟夏清,要是这小姑娘同意了,事儿十之八九就成了。”
岑克初一就来了,先是去找了徐大军,徐大军帮他联系了李易欢。三人在一起喝酒的时候,聊起来,岑克居然还认识卢春兆,便约好了今日在卢春兆家里碰运气。
既然岑克和卢春兆是熟人,来了皂口镇,不过来打声招呼,肯定不妥。
“庆军,是不是要等等?我看好像少了个人。”李易欢走了过去,递给王庆军一根烟。
“谁没来?”
王庆军环视一圈,嗤笑一声,“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姐夫,崇平好像没来啊,今天什么日子,他居然都不来给你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