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柳树林,还在,成了湿地公园的一部分。
半夜三更,黑灯瞎火。
叮当和吕彬抱着骨灰坛,在河滩挖了个坑。
吕彬说:“这骨灰坛没法降解,哪天被河水冲刷出来了,瘆人,好好的湿地公园,不要搞出毛病来。”
叮当没有说话。
吕彬把骨灰倒进沙滩,埋上沙子,把骨灰坛扔进了垃圾桶。
俩人在柳树下站着,望着悠悠流过的河水。
“你知道吗,这里是他们遇见的地方。”叮当看着河水,慢慢的说。
吕彬说:“左小磊说过,情字是最害人的。”
叮当沉默了下:“你们不都是重情的人吗?”
吕彬说:“左小磊说过,凡事过犹不及。”
叮当说:“可我还是想不明白,杨鹏那种恶人,在监狱里坐牢,公家还得出钱给他治病,贩毒吸毒坑害了无数人,为什么还活的好好的?”
吕彬说:“这或许就是潘岚说的‘相对正义’。”
叮当说:“为什么孙静雯会活不下去?”
吕彬说:“左小磊说过,人有两套生命系统,一套是肉体,一套是精神。上甘岭的战士脱水超过唯物论论证的极限,依然有强大的战斗力,就是精神生命系统对肉体生命系统的补益;有人被反锁在没有通电的冷库里,呈现冻死的症状死亡,就是精神系统崩溃引发肉体生命系统的凋亡。”
叮当明白了些:“她的精神死了,所以病情恶化的非常严重。”
吕彬说:“她生无可恋,心境恶劣,情绪低沉,精神不济,这种病是心病,就算没有艾滋病,也会药石罔效。”
叮当说:“可我还是想不通,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用一辈子去爱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
吕彬说:“如果付出必有回报,好人必有善报,那么这个世界就太不真实了。我想,死亡对于她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解脱。”
阴沉的天空,挤下几滴雨粒,吕彬说:“我们回去罢,要下暴雨了。”
叮当说:“我想再陪陪她。”
吕彬撑开伞:“我陪你呆会儿。”
大雨如期而至,汇成小溪,把沙滩冲刷的面目全非。
举目望去,再也看不见曾经埋骨灰的痕迹。
“走吧,她已经离开了。”吕彬扯了把叮当。
“她就这么走了?”叮当不舍的望向沙滩。
“逝者已矣,我们要学会珍惜当下。”吕彬搀着叮当,慢慢的朝着湿地公园外走去。
“彬子,我们抓紧结婚吧,我觉得我很孤独,唯一的好朋友也不在了。”叮当蜷缩在车里。
“好,我们结婚,以后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吕彬打着了火:“我跟爸妈说,找个日子订婚,再找个近便日子,让你穿上婚纱,成为我吕家的媳妇。”
叮当啜泣着:“行,都听你的,我老家那边我说了算。”
车子驶过积水的街道,擦出一片片水花,阴沉夜色里,叮当回头看了一眼,曾经的公司,曾经的挚友,曾经的孽缘,都不怎么清晰了。
或许,吕彬说得对,珍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