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嬷嬷她们见旬玙不动声色,还以为她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于是也没动手。这才放任了这几个人在琅玕轩多呆了些日子。
谁成想,就是这个情况,好像让幕后之人产生了某种错觉。
那日,在小院子里散步的旬玙,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使侍女服,鬼鬼祟祟非要往她手里塞东西。
还一边小声说着:“姑娘,姬公子听闻您今日心绪不宁,这是公子寻了许久才为您寻来的灵丹。”
旬玙一脸黑人问号,满心槽点不知向谁吐。
此时的她哪怕还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但是她却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姬老五,他完了。
旬玙以雷霆之势,一下子拔除了所有安插在她院子里的探子、眼线,不管是不是废五派来的,一律全部发卖。
速度快到这些人背后的主子一个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她便又沉寂了下去,像是宣布此事就此告一段落。但她其实远没有那么好心。
直到殿试结束,科举放榜前,旬玙主动去了丞相府,在相府众人吃惊的眼神中,把那个粗使侍女塞给她的东西交给了谢灵均。
简明扼要地把所有事情告诉了谢灵均,旬玙表示:“宁婉月撬我墙角我搞定她,这回是撬你墙角理应由你来解决。我是拿这个脑有疾的废五没办法了。”
刚考完试,就被未婚妻告知了这么大一件事的谢灵均,只觉得自己脑壳嗡嗡的。
好一个五皇子,竟然跟他抢起了未婚妻,是真以为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就是免死金牌了吧。
险些被绿的谢灵均收下了那个东西,似笑非笑道:“娘子放心,为夫定好好为娘子分忧。”
旬玙随口回他一句:“小书生好大的胆子,竟敢占本县主便宜。”
谢灵均却恍然一般,接道:“是了,娘子已封县主,那为夫岂非是仪宾了?”谢灵均说完那一瞬间,脑中又有灵光一闪而过。
但就跟之前一样,那丝灵光闪的太快,让他抓不住。
而旬玙……旬玙没听懂仪宾是什么,没能接他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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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旬玙整肃了琅玕轩的下人,不仅扫出了五皇子的人,还一并扫出了其他人插得眼线。
其中就有姜夫人的。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会被发现了!她是不是知道了?是不是故意向我示威的?我是她娘啊!我养了她十几年啊!”姜夫人歇斯底里的叫到。
李嬷嬷忙替她顺气:“没有没有,姑娘不知道,她也不是针对您的。”
给姜夫人倒了杯茶,让她喝了平平心气儿,李嬷嬷边向她说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都怪那五皇子,他在咱们府中安插了人手不说,非但不好好藏着,还总是光明正大的在姑娘面前晃着,姑娘不胜其烦,这才清扫了院中所有人手。”真是不知那五皇子抽了什么风。这句大不敬的话李嬷嬷没有说出口。
这话清醒的李嬷嬷不敢说,精神不好的姜夫人却是说的毫无顾忌:“他是疯了吗!他凭什么打乱我的安排!”
姜夫人疯狂痛骂五皇子是个废物点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吓得李嬷嬷连忙阻拦,想捂住她的嘴,但无果。
无奈之下,李嬷嬷只能说道:“夫人莫急呀,您瞧这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呢?”
姜夫人一下又安静下来,她十分冷静的问:“怎么说?”
若是寻常人,哪怕是不通医理的见着姜夫人这一惊一乍的样子,也能看出她已是不正常了。
可李嬷嬷从小看着姜夫人长大,哪怕明知道姜夫人这样的状况不对,她却也只想欺骗自己。
因为如蓟国公府这般的高门世家,是不能有一个得了疯病的主母的。
此刻见姜夫人能静下来听她说话了,李嬷嬷连忙道:“姑娘院子经过这次清洗,发卖了一大批人,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夫人作为母亲,如何能不帮女儿这个忙呢?”
见姜夫人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李嬷嬷知道这话起作用了,它能安抚住姜夫人。
于是她再接再厉道:“而且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一直只有三人,好事需成双,这么一直单着不吉利。夫人上回不是还跟老奴说到怕是姑娘留不了几年了吗?嫁人时可得配齐了才行。”
“是了、是了~”姜夫人瞪大眼睛笑道,“玙儿快要嫁人了,身边的丫鬟怎能不成双呢?我这个做母亲的,得为她备好陪嫁的丫鬟才是啊。”
笑着笑着,姜夫人的注意力就完全转移到陪嫁丫鬟的身上去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李嬷嬷商量,是要给旬玙挑一个扬州瘦马样的丫鬟好,还是明艳牡丹样的丫鬟好。
李嬷嬷看着她,心中叹息不已,为人后疯癫的姜夫人,也为助纣为虐的自己。
若是国公爷能……算了,李嬷嬷摇了摇头,姜夫人的心结远不止一个蓟国公,他不过是压垮骆驼的其中一根稻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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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闱如期举行,旬玙初一去了趟护国寺,除了是习惯性的祈个福,顺便看看她燃的那两盏长明灯外,什么都没做。
礼完佛,旬玙去跟老和尚喝了杯茶。
“小施主,今日求了什么呀?”数年过去,旬玙再傻也该知道当初替她点灯的老和尚是护国寺的主持了,更何况她不傻。
这几年作为护国寺的重要客户,旬玙捐了不少的香油钱,每每过来都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她家人平安。
但蓟国公已然回朝,安阳城安逸,不似边疆,能伤到他的几乎不存在。是以主持才有那一问。
旬玙清嗅杯中茶香,抿了一口茶水,舒服的叹了一声。老和尚同她一样,爱喝清茶,且他喝的茶叶,都是由寺里僧人自己从茶树上摘下来炒制的。
虽不是什么名贵茶种,喝起来却极有山味野趣。
“还是老一样。”旬玙道。
老和尚有些出乎意料:“会试在即,老衲还以为你会替那小郎君求个金榜题名呢。”
旬玙摆摆手说:“往日若用功读了书,那腹中必有底气。若平时便懈怠偷懒,菩萨也总不能直接将四书五经塞进他肚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