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玙刚一进门,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大呼小叫问长问短。
“姑娘,这是怎么了呀!怎么摔这么重呀?”玉琴扑上来急吼吼地想看看旬玙究竟伤到了哪里,却被旬玙错开了手。
“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去给我拿件替换的衣裳,我换了好去怀重院。”旬玙吩咐道。
玉琴一着急,瞪大了眼睛就说:“都伤成这样了,您不找太医来看看,还要换什么衣服?怀重院那边多的是人不缺您一个。”
“玉琴!”旬玙语气严厉地叫了一声玉琴的名字,玉琴被吓到,呐呐不敢出声。
“你方才说的话,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记住,大安以五常八德为治国之本,我为人子女不可不孝。若是我今天只是因为自己摔了一跤,就放任母亲不顾,那明日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安阳城。对我蓟国公府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你想过吗?更何况我现在身上还背着个县主的身份。”
玉琴听了,再不敢置喙,只满心懊恼的低头,觉得自己差点又给姑娘惹麻烦了。
“好了。”旬玙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玉琴从小被教着要以她为先,现在的这种反应已经成了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所有也没有怪她的意思。
旬玙:“快去给我拿衣服吧,顺便将外伤的药啊,布巾的一并拿来,我这破了的伤口都快跟衣服黏上了。”她故作轻松的调笑到。
玉琴却看出来她真实的意思了,连忙支使底下的人打水的打水,拿药的拿药,取衣服的取衣服。
接旬玙回来的那个人已经趁着混乱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此时的琅玕轩里,竟然只剩下了旬玙跟玉琴两个人。
“姑娘,你可别再吓奴婢了,再着急也得顾忌你自己的身体呀!”玉琴还是心疼地抱怨着。
“好,知道了。定不会再有下次了。”旬玙温柔地应承道。
她晓得因为小时候的体弱多病,玉琴一直对她的身体状况耿耿于怀。哪怕旬玙自觉长大之后,身体已经大好,但玉琴却还是觉得旬玙就跟个琉璃瓷器似的,稍不留神一碰就破。
侍女们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她们就拿来了衣服,还有碘酒纱布,玉琴帮旬玙好好的处理了伤口。
距离旬玙知道姜夫人犯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她不能再拖了。于是,她看着包扎的大差不差了,就没让玉琴再精细的处理,直接放下袖子裤管,趁着一旁的扶手就要站起来。
“行了就先这样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赶紧去怀重院看看。”旬玙如此说道。
“可是……”玉琴还有话说,却被旬玙出声打断了。
“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沉吟片刻,旬玙又道,“我这腿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快了,多找几个人扶着我,我们好快点过去。”
玉琴拗不过她就只好按照她说的去找人。
便如此等旬玙匆忙赶到了怀重院的时候,那边已经是一片混乱。
姜夫人不知为何,瞒了许久的癔症一夜之间暴露于所有人的眼前,哪怕怀重院的人心里早已有了感觉,但寻常他们根本不敢往外说,还得主动帮姜夫人隐瞒这件事。
可谁知道原本发病虽然没有规律,但是还算是能控制的姜夫人,今天竟然完全不受控制了一般,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大喊大叫。
还做出了往常从来没有做过的举动。
蓟国公已经因为要调查反贼之事,几天没有回家了,旬梁之前因为旬杉的丧事向衙门请了几天的假,如今也已经销假回去点卯了。
家里竟然又只剩下了旬玙跟旬楠两个算得上主子的人。
可旬楠毕竟只是个庶子,还不得姜夫人喜欢,他即便比旬玙早到,却也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既不敢自己上去拦住姜夫人,更不敢支使别人控制住姜夫人,只能跟个傻子似的站在一旁。
到底是经历的事情还太少,旬玙看到他这幅样子,在心里摇了摇头。
“玉琴,去,带人将母亲抱住,两个抱手,两个抱脚,你去从后抱住她的腰。切记,莫要伤到母亲。”
旬玙一出现就果断地下了命令,她沉稳的语气让现场其他原本六神无主的人突然跟有了主心骨似的,不自觉地便跟着她的话走。
玉琴点了几个人,都是平时接触过的、姜夫人院里做事妥帖的人,然后她带着这些人上去就控制住了姜夫人。
趁此时,旬玙也跟挪到她身边的李嬷嬷询问情况。
“这是怎么了,母亲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旬玙眉头紧皱,对着李嬷嬷问话的时候,浑身透着一股令她不敢违抗的气势。
李嬷嬷被她这么一震慑,竟然不敢再有隐瞒,支支吾吾地将姜夫人已经患病多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胡闹!你在想什么?有病不医,偏要拖着,若非知道你是母亲的奶嬷嬷,我立刻就要将你打杀!”旬玙气极了,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
李嬷嬷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竟在心里升起了埋怨。
亏我还在夫人想要害你的时候为你周旋呢,果然是条白眼狼,小没良心的。
旬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心思想这些。
原本在牢里萧雯雯说的那些就已经够让她心思浮沉,无法安宁了,更何况还要她静下心来处理现在这团乱局。
旬玙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何况关注别人的心理活动。
“去城里医馆,找个口风紧的大夫过来,先替母亲看病,叫她能安稳下来,再说其他。”旬玙揉了揉开始胀痛的额头,对李嬷嬷吩咐道。
站在一旁的旬楠一眼看见了她被白布层层包裹的手掌。
“你这手是怎么了?”原本乖乖当他的背景板的旬楠,突然开口发问。
李嬷嬷也是这时才看见旬玙的手。
旬玙抬眼看了旬楠,没有无视他的好意,简短的解释了一句:“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不是什么大事。”
旬楠看她那个手被包的跟粽子似的就不信,更何况他可没忘,刚才旬玙可以说得上是被几个侍女架着过来的。
伤的一定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