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身倒下,露出后颈处部分狼头纹身,那是北境锡族人的图腾。锡族人骁勇善战,忠心护主,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
若那人已收复锡族,对皇帝来说,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地上浅浅挖了个坑,把那锡族人尸首安葬了,成甯跪在新坟前,拜了三拜,随后用布裹起那人头,翩然而去。
……
头咀码头上,谁也说不清楚那艘大船什么时候停过来的。
船主始终没有露面,只有一些下人模样的人出来到处采购补给。淡水、蔬果、肉、米粮,他们给的价格高,采购数量大,最近三四天,附近甜水村、沙坛村、火山村的村民连集市都不去了,流水价般把自家产的东西往这儿运。
这船上人也当真大手笔,来多少,收多少。
最后,就连镇上人也惊动了,陈思静送来辣椒酱,那管事的尝了一尝,惊为天下美味,尽数采购。
“女东家,这辣椒酱你们还有多少?”
陈思静说:“你需要多少,你说嘛。”
船管事说:“嗬,好大的口气。难道我要多少你就有多少不成?”
陈思静说:“正是!”
讨价还价的声音,在码头上远远传来,传到甲板上,听得清清楚楚。
“好一片平和安乐的人间烟火气息。”船舷上的玄衣男子,陶陶然,怅怅然,“真是令人羡慕。”
成甯站在他身边,默不作声。
“子睿,好久不见。”
成甯说:“项恺镍。”
玄衣男子项恺镍一双虎眸凝视着他,他真不敢相信,当年帝京中第一美男子,如今竟丑陋恐怖如斯。当初下属来报,他还不敢相信。
成甯轻声说:“子睿……好久没有听见这名字了。有十年了吧?”
项恺镍说:“在西江镇上,你拒绝了我下属公孙磐。如今为什么又肯来见我了?”
成甯说:“原来他叫公孙磐吗?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他当得起这名字。”
项恺镍说:“他向来言出如山,是我倚重的膀臂。”
“没用的。”成甯说,“我只是答允了送他人头回来,顺便告诉你一声,他任务完成得很好。请不要怪罪他。”
他把公孙磐的头颅往项恺镍跟前一放,想要下船。
项恺镍朗声道:“来都来了,要不叙叙旧吧。你在此地,是不是已经成亲生子?”
成甯站住了,眉眼凌然。
项恺镍说:“她当初是个傻子,你打算娶她回来掩人耳目,以示自己是个普通人。谁知她突然好了。我知道,你们如今小日子蒸蒸日上。人都说你娘子聪明伶俐,我却认为,是我们的程子睿在背后出谋划策。须知道世间上好多事情,想要隐瞒也未必藏得住的。话又说回来,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儿子争气加上新房落成,喜事连连……”
听见言及妻儿,成甯猛然回身,“你待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