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甯垂眸,陷入回忆中:“倒不是。挺忙的。我父亲和师父对我有大期望,文治武功,无所不学。一年难得一天空闲。三月三又不是什么大时节,也就女孩子玩玩。我们爷们儿不凑这热闹的。”
叶斐然说:“那你今天为什么又来凑热闹?”
这个问题,成甯回答不了。
叶斐然促狭地眨眨眼睛:“是不是很有趣呢?”
成甯:“嗯。”
要是过去认识的人还在,肯定会跌碎下巴骨吧,他竟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话又说回来,拜花神,看茶花,看着河边妙龄少女聊那些无聊的话题,昔日觉得无聊的,今天倒别有趣味。大概因为……她在身边?
那句话回荡在成甯脑海:“你终究会找到属于你的温暖……”
明明是交错繁杂一起的梦境,倒是当真了。
他带着叶斐然来到阿紫跟前,扶她上马。
坐在远处的两名靓装丽服的妇人,目睹这一切,唐氏艳羡不已,对小姑子道:“妹子,没想到出来一趟,倒是看到了如此神仙眷侣。你还说你们西江镇上风情俗陋,我看未必嘛。”
不料,侧过眼,却发现小姑子段氏嘴唇发白,脸色涨红,显然强忍气恼,倒把唐氏吓一跳。
“神仙眷侣?”段氏狠狠盯着马背上那两人,眼内恨不能冒出火,“我看就是狗男女!暴发户!”
唐氏微诧:“妹子,他们和你有过过节?”
段氏说:“哼,这对狗男女。女的那个和我家二房那泼辣破落户陈思静混在一起,成天搞风搞雨,这就不说了。那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咱们家小弟求平的官怎么丢的吗?”
唐氏是段氏娘家大哥,段维民的妻子。段维民原在吏部做官,今年过年之前,被委任做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正四品,巡检广梧、琼州两郡,为期两年。这唐氏和段氏久别重逢,今天喜逢佳节,就跟了段氏出来游玩。
那个冼县令,正是段维民和段氏不成器的表弟。
唐氏听见段氏提起冼求平,拧眉:“好端端的,提起那个不争气的家伙干什么?”
段氏说:“他老娘最近总到我们家里闹,闹了多少银子去?”
唐氏皱眉:“得有四五千了,她总哭自己儿子还没娶亲就进了大牢,要绝后什么的。这事儿,说起来就烦恼。”
段氏用扇子一拍大腿:“这就是了。冼求平就是被那女人的相公给弄进去的。那日他带了杨通判到公堂上,直接把冼求平拷走了。这事儿我家小厮看得清清楚楚的,等他们赶回来报,我马上写信给大哥,不就来不及了么。”
这件事唐氏也是亲历者,因成甯雷厉风行直达天听,他们连救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冼求平被送进京,如今还在牢里,不知如何发落。
经过段氏一番提醒,唐氏全都想起来了,脸色顿时黑沉如水:“原来一切都因那女人而起?”
段氏说道:“可不。”
唐氏合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番刚才的惊鸿一瞥,那两人的脸在脑海中历历在目。再次睁眼,有厉色在眼底闪过,冷笑:“我知道了。”
“我家老爷正愁找不到入手的地方,这成甯啊,算是撞我家老爷枪口上了!”
段氏问:“大哥不是才四品官吗?能搞得动都转运使?”
唐氏胸有成竹道:“怎么不能?越是以小扳大,越能显出我家老爷铁骨铮铮!这是当今乐见其成的!你走着瞧吧!”
……
这些事,叶斐然一无所知。
回到蕉园,她膝盖上伤口血迹已凝固了。成甯打发她去擦洗伤口,自己拿了枫香树枝把屋里屋外扫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