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甯站在院子里,没有走远,来来回回地踱步。大军压境兵临城下都还平静无比的这个男人,如今从步伐到随风轻扬的头发丝,都透着焦躁。
林驿快步赶进来,停在了院门处,轻声唤:“阿成。”
成甯说:“姐夫。”
林驿来到他身边,说:“听见你这么叫我,我就安心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在外面,我是王爷,你是官;在家里,你是姐夫,我是你晚辈。”成甯说,“就按照从前一样处就是……”
林驿说:“那我就用姐夫的身份,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了,二丫这一胎很大可能保不住的,你要做好准备。”
高大的身子微不可见地顿了一顿,眼底闪过一抹阴翕,一闪即逝。微微扬起下巴,成甯淡然笑道:“别人可能对留下后代什么的很执念,但对于我来说,只要这辈子和二丫活个痛快就行。这孩子能留或者不能,只要不伤害到二丫的身体,我都无所谓。”
林驿说:“我不是很能懂你。不过,你有自己的主意就好。”
说话间,回春堂的刘大夫背着药箱从屋子里出来了,成甯趋上前:“大夫,二丫怎么样了?”
刘大夫说:“王爷多礼!娘娘身体底子壮健,虽之前操劳不已,又染过风寒,但从脉象来看,这一胎却是很稳。这段日子卧床细心调养,当可无虞。”
长长地舒了口气,成甯脸上和缓不少,说:“有劳大夫。赏。”
春分领着大夫出去领赏了。
林驿这才笑着对成甯道:“恭喜恭喜!”
成甯还礼:“这段日子要请姐夫、姐姐多来教导了。”
林驿说:“一家人,说什么外话。那么小虞那边要告诉他了吗?”
“先别忙。”成甯说,“二丫这还不到三个月呢,等满了三个月再跟小虞说。”
林驿道:“有一件事却是为难,你如今热孝在身,二丫却怀孕生子。恐怕会有人说话。”
成甯说:“谁?”
林驿道:“忠顺王,猫小公爷,还有那些文官……早就蠢蠢欲动了。自从小虞登基之后,文武平级,你觉得,那些人会善罢甘休?”
“呵呵……原来是那群穷酸!从日子上推算,二丫是在娘走之前就怀上了,娘走得措手不及的,难道就应该为了守孝,把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给流掉?最没用的人,才会把眼睛盯在女人的脚丫子和肚子上!”成甯冷笑,“我是从来没有在怕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听见他这么说,林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去做个准备吧,能写有骨气的人,我这几年来也结交了很有几个了。”
成甯看着林驿,拍了拍他肩膀:“这样更好。”
……
没过多久,朝廷上果然传来了消息,说是摄政王妃热孝在身,就忙着跟弟弟分居,又到郊外行猎游玩什么的。成甯明白,这些折子是试探的攻击,他把这些折子按住了,甚至还主动软和着态度,不让小虞降罪那些上折子的文官们。
如此一来,那些文官越发觉得幼帝可以指手画脚,而且成甯也是做错是心虚,自认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对付摄政王父子的正确道路,蹦跶得更加起劲了。
朝廷上暗潮汹涌,命妇圈子里,也悄悄起了变化。耿太妃和猫老娘老姐妹几个,拉起了一个圈子,把摄政王妃一派的女眷排斥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