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在船上往江边看,文县码头上已非当日两军大战时的模样,一排排的军营木屋都拆掉了,高大的战船修缮船坞也拆掉了,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变成了白帆木板的渔船。焦大娘跟在她身后,惊异地问道:“怎么那些渔船都不出去打鱼?他们不用吃饭啦?”
叶斐然说:“现在阳春三月,正是河面凌汛刚开,鱼儿产子的时候。本地渔民等鱼儿休养生息,不舍得下网捕捞,也就岸边垂钓,充个果腹。估计还得过个十天八天的功夫,方才舍得去捕鱼。这条水面,于我们是过客,与他们,却是生养于斯的母亲河,大家都自发地爱护,根本用不着官府严令啊……就像大娘您这样,知道这次出行事关重大,不也亲自来了,亲自看着么?”
说罢,扭脸看着焦大娘,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焦大娘被她似有若无地夸了一句,顿时脸红,满是细纹不再年轻的脸上也飞起了两坨红晕:“哎呀,娘娘您这么夸民妇,民妇不好意思的啦……”
大家看着她都笑了,叶斐然笑道:“焦老板莫要害羞。来来,准备好,准备登州上岸了。不要等会儿大家看到我们老板娘脸红红的,以为我们在船上喝多了呢。”
众人又是一起笑,边笑着,边很是有条不紊地伺候各个有头有脸的人梳洗打扮,准备清水拂尘鲜花红毯等等物品。
那文县县令文彬,领着合县上下人等,早早候在码头上。见到摄政王妃下来,齐刷刷跪在地上,山呼千岁!
一路繁文缛节不需赘述,叶斐然直奔了下榻之所,原来江左郡织造在前一日已抵达本地,姓余,名申。余申长得有些男生女相,白白净净的,令人注意的是他的双手长得特别修长,指甲短短的,整整齐齐,分外好看。叶斐然不禁多看了两眼,在双方厮见完毕后,开口道:“余制造的手……很好看啊?”
余申道:“谢谢娘娘谬赞。因下官从小假充女孩子教养,因此得了些好处。”
叶斐然说:“好吧,从来只听说假充男孩子教养的,没想到倒是有假充女孩子教养?倒是长了见识。”
余申白净脸上飞起两团红晕,说:“惭愧。因余家世代出纺娘,反而是女尊男卑。我爹娘一直想要生个女孩子继承纺娘地位,没想到生了三个都是男孩子,只好把最小的我假充女儿了。后来生了我妹妹,下官才恢复了男装。也是下官运气好,继承了织造的官位。”
叶斐然有些稀奇,问文彬道:”文县令,原来外面还有女官的啊?“
文彬躬身道:“回娘娘,织造一官因专管布匹,需要许多眼上手上的功夫。因此本朝开国的时候,特别做了恩典,不论男女,只以水平为论。不过……由于女子普遍心细手巧,江左郡一百多年来的织造官都是女子,余织造算是开了先河……”
余申很是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