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阙用打车app叫了辆车去几公里外最近的镇上。
都十一二点了,小镇里静悄悄的,周边的老式房屋没有一点光亮,唯有几盏路灯还在不分昼夜的工作着。
司机直接把车停在了一家旅馆前面。
店里还没打烊,前台的服务员托着下巴打着瞌睡,伴随着两人进去,放在门口的自动播报器也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
略带着俏皮的机器音。
沈念阙走到柜台前:“两个单间。”
旅店的环境不算太好,贴有墙纸的墙已经开始泛黄,有些地方还脱落了一点。
就在服务员要说价钱的时候,突然就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今天只剩一间房了。”
然而电脑屏幕上显示了好几个空房间,服务员:“……”
我干了什么?我在哪?
就挺懵逼的。
少女身后的谢韫唇角悄悄上扬,继而又加了把火,嗓音很虚弱:“阙阙,我好冷,好困。”
沈念阙利落的拿出手机扫码:“多少钱?”
*
房间里的摆设都很陈旧,头顶的白炽灯灯光乍亮,这是一间大床房,里面只有一张床摆在墙角。
卫生这里做的挺干净,沈念阙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
少年找了把椅子坐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病弱之色,整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男版林黛玉。
他掩嘴咳嗽了一声,沈念阙去倒了杯热水给他。
“晚上你睡床,我趴在桌上睡就行了。”
沈念阙丝毫没有对只剩一间房的事情生出别样的感觉,于她而言,谢韫只是弟弟,不能有其他的想法。
更何况,深渊与天堂隔了不可跨越的距离。
她和谢韫,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韫细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阙阙会感冒的。”
“我抵抗力好。”
多么直女的回答。
然而谢韫还是不放弃,继续利诱,他充分利用了沈念阙的弱点:“阙阙,你是嫌弃我吗?”
尾音甚至带上了点轻颤。
少年本就生得俊美,如此做出一副受伤并且病弱的表情,只要是个人都抵抗不了,哪怕是自称没心的沈念阙。
“男女有别。”
想来想去,沈念阙只憋出了这个借口。
她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散漫,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上心似的。
但谢韫不那么认为。
因为他见过沈念阙认真的样子,回溯起上一世,少年竟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莫名的有些撩人。
沈念阙:?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谢韫极快的又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沈念阙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在他背上拍打着。
想起少年的身子骨极弱,于是下一秒沈念阙道:“你就在房间里等我,别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话落,少女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在她离开后的一秒,少年脸上的虚弱与委屈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薄凉的冷。
谢韫狭长的凤目一直盯着关上的房门,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他在想,要怎么说服阙阙今晚跟他睡一张床。
三分钟后,他起身,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盒香薰,大小只有拇指那么大。
少年从电视柜里的抽屉找出一支打火机,点燃香薰后又扫视了房间一圈,对这破旧的旅店有些嫌弃。
但有沈念阙在,突然就觉得哪哪都顺眼。
谢韫把香薰放到了床头柜边上,眸底神色复杂,其中还夹带着一丝势在必得。
半小时后。
沈念阙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外面的夜风把她前额的碎发吹的有些凌乱,视线往下,就看见了被她提在右手的药袋。
“谢韫,你吃点感冒药,我只买到了冲剂。”
小镇上药店的药品种类很少,但感冒药却是不缺,对比了几个不同牌子的,最后她选择了别人推荐的这个。
谢韫听话的应道:“好。”
阙阙是在意他的吧?
不然怎么可能冒着冷风走那么远去给他买药。
一想起有这种可能,谢韫心底就忍不住溢出了几丝甜蜜。
沈念阙用热水把药冲泡好后才进卫生间洗漱。
这里的用品都是一次性的,只是毛巾看起来不太像,于是只是粗略的用手接水洗了个脸。
冰凉的水珠顺着精致的下颌流进衣服里,很凉,少女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挑了挑眉才转身出去。
外面的谢韫已经把药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了,此刻正安静的坐在那里,沈念阙闻到了空气中的一抹淡香。
她的鼻子很灵敏,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床头柜上的小熏香上。
熏香的味道极淡,刚进屋的时候她没有闻到任何异香,心里猜测可能是属于那种前调没味道的种类。
谢韫不等她问就主动解释:“我晚上睡眠不好,需要靠这个的帮助入睡。”
话倒是也没错,只是这香薰跟他用的完全不一样。
沈念阙没有任何怀疑,只是问:“之前我送给你的那瓶香水呢?”
“韫”香水是她专门为谢韫调制的,限量一百瓶。
因为里面添加了千年苏和,所以具有一定的安神作用。
有香气,但不浓烈,非常适合老人或者一些身体弱、精神差的人使用。
谢韫对答如流:“阙阙给的,不舍得用。”
*
是夜。
天空黑暗无际,连星星微弱的影子都看不见,凌晨两点,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房间不是很隔音,大床旁边就是窗户。
少女脱去外套,就那么睡在了大床的左边,她的睡姿是蜷曲着的,像极了母亲肚子里孕育的婴儿,用心理学来说,就是很没有安全感。
许是因为那熏香的作用,沈念阙睡的很沉。
她的呼吸均匀,睡眼漂亮,比醒着时要多了几分乖巧。
谢韫走到她旁边单膝蹲下。
明亮的白炽灯已经关掉,取而代之的就是床头柜上有着微弱光芒的暖黄色台灯。
光打在少年的侧颜上,那双凤目此刻堆满了病态的深情。
他看沈念阙的目光,就犹如虔诚的教徒似的。
“阙阙,阙阙……”
片刻,少年低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忍不住伸手描绘她精致的五官,从额头到有些苍白的唇,他每一处都不曾放过。
“阙阙,把我拉入深渊,你得负责。”
“阙阙,你是我的。”
“我爱你。”
能付出生命的那种。
刻到骨子里的爱意偏执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