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人一齐回头看着富江。富江却是面无血色，惶恐不安地看着所有人：看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楚离拿过已经近乎石化的她手上的手机，看见上面一堆富江的黑白漫画，也是一愣：进二次元大杂烩世界后，他为了能更好地和富江过招，一直研究关于富江的资料。

只是想不到，富江竟然把他在主世界的浏览记录都翻出来了。

对上富江询问的眼神，楚离还是沉重地点点头，肯定了富江看到的东西。富江摇着头，嘴里喃喃自语，慢慢后退，身形不稳的她一不注意又跌倒在地。像看怪物般看着周围所有人，哑然一笑，旋即抱头痛哭。

戴茗萌暂停影片播放，冲富江不耐烦地低喝：“你什么毛病？要哭出去哭！”

周围人立刻用嫌恶的眼神看向戴茗萌，但戴茗萌不以为意，还是恶狠狠地瞪着富江。富江也破天荒地没有和戴茗萌吵架，而是从地上弹起来，抓住楚离的胳膊，变得歇斯底里：“嘘をつく！嘘をついたに违いない！私はどうして人にフィクションにされたのか！（你说谎！你肯定骗人的吧！我怎么会是被人虚构出来的！）”

“你冷静一点……”楚离极力安抚富江，“而且你换个角度想啊，如果不是被杜撰出来的，现实生活哪有人能像你这样做到极致的美丽啊？”

富江一把抢过楚离手上的手机，指着《画家》那一章节中，自己分裂出另一个脑袋的形象，尖叫：“それはどういうことですか。（那这是怎么回事！）”

富江现在可算明白楚离关于自己的资料是怎么来的了，所以她也没有等待楚离的回答，把手机往身旁书桌上一拍，气呼呼地离开教室。楚离示意张三去开导她，向梁潇潇强撑起笑容；梁潇潇叹了口气，拍拍楚离的肩膀。

戴茗萌若无其事，又要放电影，陆安馨冷不丁没好气地来了一句：“小萌姐，我觉得你有点过分诶。”

“怎么了？”戴茗萌回头看她，眼神里满满的嘲讽，“不就是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是被人编造出来的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换作是你发现呢？做人还是要将心……”

戴茗萌点开暂停键，看着正在接受尤达大师训练的卢克，头也不回地打断陆安馨的话，语气平静：“我早就发现我那个世界也是被人编出来的啦——你们的也说不定呢~”

“什么？！”梁潇潇也站不住了。

戴茗萌轻蔑地冷哼一声，还是没回头：“那你问问你男朋友，在他那个世界，《西游记》是小说还是史书？”

对上梁潇潇与富江刚才一样征询的眼神，楚离一时语塞。

……

……

……

晚上，男生寝室，晚自习时间。

因为周六与周日学校不上课，学校也没有安排自习课，学生几乎都回家去了，显得寝室里空荡荡的。郁闷的楚离约上张三，去楚离现在只剩自己的寝室闲聊。

他跟梁潇潇说了，《西游记》是小说，结果梁潇潇虽然没有像富江一样激动，却也自闭了一个下午；同情梁潇潇的同时，楚离也隐隐担心，害怕自己的主世界和她们一样，都是被编出来的。

你在你的世界好端端地活了很多年，结果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周围的一切是假的，甚至你这个人也是假的，全TM是被人编出来的……这正是楚离、梁潇潇和富江三人恐惧的根源所在。

张三来了。楚离先问他：“富江，后来怎么样？”

“还不是跟我一样，接受了呗。”在主世界就知道自己来自世界是被编造的张三淡定地耸耸肩，“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你又很焦虑了？”

楚离告诉了张三自己的苦恼，张三却是一笑：“哪有什么假不假——你现在不就是实实在在的吗。你的世界虽然可能是被人编造的，但是你既然能在里面正常生活，那它自身也必然是个真实的世界啊。”

张三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楚离瞬间豁达不少。心情愉快许多的楚离自嘲地笑起来：“哎呀，现在我反倒还钻牛角尖去了……谢啦。”

“小问题……灵泉坐标我算出来了，你打算趁现在人少去看看吗？”

“不忙，还有另一件事。”

楚离组织一下语言，开始今天早上他就盘算给张三说的话题。

“你是不是喜欢富江？”

“……长官，您问这个干嘛……”

“你就说，是不是嘛。”

张三选择沉默。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以后伤了你的心，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