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再三，楚离兑了个木浴盆出来，在浴盆下垫上厚厚的塑料垫，这才放下心来。

把中午就从安那里要来的换洗衣物准备好，楚离终于走向尸怪，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堆散发恶臭的衣物甩在地上。

强忍住尸怪身上和她衣物上令人作呕的味道，楚离这才发现尸怪脖子上挂了个锈迹斑斑的长命锁——或许因为看起来廉价，所以没被那个假赶尸人顺走。

楚离小心翼翼地取下长命锁，细细端详，才勉强辩识出上面的文字。

“你叫莫小果？”

尸怪当然没有应答，楚离也只当她就叫这名字。顺手把莫小果的长命锁放在桌上，楚离念动咒语，命令她自己爬进浴盆里，盘腿坐下。

莫小果照做了，然后抬起头，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楚离。尸族历来忌水——当看到楚离取下喷头，调试水温时，饶是被铜钱面罩压制着的她，也吓得站起来，差点翻出去。

“回去！”

楚离瞪了她一眼，她只好缩回去，愤恨而又害怕地哼哼着。

楚离念咒，定死了莫小果。接下来的过程，就很常规了。当自己的手伴随水流进行搓揉时，楚离突然想到，以前家里买猪蹄去烧了拿回来，自己在家帮忙洗猪蹄时，手感和景象都与现在特别相似——无非就是更滑，更臭罢了。

大概花了可能得有一节课的时间，楚离才终于给莫小果洗好了澡，并穿好安送来的衣物。把莫小果的长命锁洗干净晾着，作法净化了那缸洗澡水，再用三昧真火点了从莫小果身上换下的那堆肮脏的破布，看着那个坐在床上，对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怨念的苍白美少女，楚离顿时觉得很有成就感。

兑换并扔给莫小果一个烧鸡，稍稍平息了她的不满，楚离看了眼窗外的夜景，整理好书包，回过头，对莫小果深邃一笑。

“要出去逛逛吗？”

……

……

……

今天的天气很清朗，没有云，也没有月亮。漫步在恒都的小道上，抬起头，就可望见漫天星河。

按照昨天秀泷仙子留下的地图，楚离不紧不慢地走着，边看看灯光下的指示牌，边看看天上的星星；莫小果对于这种散步似乎也很惬意，步伐很是轻快。

因为在上晚自习，偌大的校园静悄悄的。背离地平线尽头教学楼的灯光，楚离和尸怪的脚步竟也有些响亮。当一人一尸走到后山山脚一栋老旧的教学楼前，闻到其中浓浓的尸气，莫小果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楚离。

楚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只管往里面走就是了。

才过大门，一个光头大爷就从角落里窜出，拦住两位，冷冷地问：“干嘛的？”

制止住要进攻的莫小果，楚离从书包里拿出秀泷仙子的批准许可，交给老头。老头接过许可，确认是秀泷仙子的笔迹无误，又好好打量尸怪一番，这才稍稍有些笑容：“小伙子挺有出息……先跟我去完善证件信息，然后我就带你去23号自习室。”

……

……

……

恒都中学的养尸地是用老教学楼改造的，把原先的两间教室打通为一个大间，作为一间“自习室”；每间自习室可以养四具尸，对应的，就会有四名学生或服务人员在教室学习作为陪伴。教室里安窗户的一大半是空地，用来给尸族活动；而靠墙一侧则横摆着桌子，使坐桌子的人面向窗户，用来给陪伴尸族修炼的学生们自习用。

因为养尸的人不多，加上前面的自习室都满了，所以楚离一个人占了这间自习室。这里条件很不错，月光刚好照得进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安排莫小果面朝月光打坐修炼，楚离就打开台灯，安安静静地自习。

没过多久，隔壁隐隐约约地传来钢琴声，空灵舒缓，与月光融为一体，反把自习室里的环境衬托得更加静谧了。自觉对方弹琴技艺之高超，楚离也关注了一下莫小果的尸气运行——很平稳，看来作为一个尸族，她也算很有“慧根”的。

微微一笑，楚离继续埋头学习。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过了一个小时。钢琴声还在继续，只是换了第八首曲子。莫小果打坐一个小时，也疲乏了，感觉楚离对自己没有压制，她也起身，伸着懒腰打哈欠。

砸吧砸吧嘴，莫小果回头，先看见楚离背后墙上映着的被拉得老长的影子，然后才注意到脑袋几乎埋在书里的楚离——修炼开始时，楚离的桌角空空如也，现在已经堆起了三本书。

她不知道楚离在干嘛，出于好奇心，还是轻轻走了过去，驻足楚离的书桌前。见楚离没有看她，她的胆子也大了些，慢慢跪下，趴在书桌前半截，疑惑地看着楚离疾书的资料中那些奇异的符号。她看见楚离的笔动那么几下，也画下那种奇异的符号，觉得很神奇，伸手就要拿过来把玩。

莫小果的手刚刚要触摸到楚离签字笔的笔尾，楚离猛地抬头，与她对视，吓得她当即就凝固了。

“你修炼好了？”

虽然听不懂，可楚离话里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很是深切。莫小果吐吐舌头，直起身，正要走，楚离忽然通过铜钱面罩下达“停下”的指令。在莫小果疑惑的眼光中，楚离兑出自己当年二次元大杂烩里为梁潇潇抽出的那小半碗灵血，放在桌上，示意莫小果拿去。

莫小果闻出来了这血是楚离的，更是难以置信，犹豫半天不敢接过去。楚离仰靠在椅子上，神情轻松：“打坐一个小时确实挺累的，休息一下也好……以后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每隔几天可以给你这么些灵血。”

见楚离真的不在乎，莫小果也抵挡不住诱惑，抓过碗，一手捋起面罩，一手就一口闷了下去。感受到血里的灵力在自己体内翻腾，莫小果连忙按照楚离以前教自己的，盘腿打坐，运转尸气，尽可能地消化这股灵气。

当莫小果在冥想中闭上了眼，楚离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了。感受着莫小果气息的强化性变化，楚离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