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触摸似玉似冰的城墙,虽觉冰冷却没有水滴融下。老咸鱼和一帮水手在后面看他捻着手指的样子哈哈大笑:“东家,我们这些人早都试过了,玄水城的城墙根本就化不了。”
张昭连试了几次果然如此:“这不是冰吗?”老咸鱼走近给他解释:“这片冰原上的玄冰用火烧都化不了,整个玄水城就是建在一块玄冰之上,冰层之下还能生出玉石,东家要买的玄玉床就是那东西制成的。”
整个玄水城三面环水,城后冰原尽头也是无边大海,客商都要乘船来往。老咸鱼寻了个地方将船只系缆下锚,然后带着张昭直奔玄水城中的交易所在。
虽然天寒地冻,可是城内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比玄木城集市不知要热闹多少倍。老咸鱼带着张昭东拐西拐,从人群中穿出来到一处高大的白色楼阁前。
“这就是琢玉楼。”老咸鱼指着里面对张昭说:“我以前来玄水城,那些东家都是从这里买了玉床回去。不过他们都是到镇上转手或是自己运到别的城中贩卖,从来没有像东家这样是买了送给长辈。”
两人踏进琢玉楼,一名身上穿着灰色皮袍的伙计迎了上来:“老咸鱼,这次你又换了东家?不知道这位少爷想要买些什么玉器?”
“我想要二十张最好的玄玉床。”那名伙计听了有些意外:“小东家,是不是老咸鱼没和你说清楚,连那些来自玄水域的大商家一船最多也只运十张玉床,何况你又要最好的,价钱可不低,海上的事儿还是稳妥些好。”
张昭回头看了看老咸鱼:“于伯,最好的玉床要多少仙晶?”老咸鱼如数家珍的道:“玉床共分三种,一种是普通莹玉制成,能在夜中发出微光,虽然好看却最便宜,只要一颗上品仙晶就行。”
“一种是暖玉床,色纯质温,最适合玄水城这样的寒冷地方,一张玉床十颗上品仙晶。咱们这些人能买到最好的是软玉床,冬暖夏凉能驱百病,玉质滑软不似前两种玉床那般硌人,就是不铺被褥也能安睡整晚,但是要一颗极品仙晶一张。”
张昭听他话里似乎还有一层意思:“于伯,你说咱们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伙计听了笑道:“小东家别见怪,我们琢玉楼中最好的玄玉床每年只有百十来张,都是被天外城早早订下。所以你是花多少钱也买不到的。”
张昭听了这才明白:“既然如此,我就买二十张软玉床。”那伙计顿时直了眼:“小东家稍等,我去唤掌柜的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一名身穿黑色狐皮袍子的老者急急忙忙跑出:“见过小东家,您要二十张软玉床?”他见张昭点头连连拱手:“请您莫怪,两日前玄水城来了数名商家要走了几十张,现在敝楼的软玉床只余五张不到。”
他见张昭皱眉连忙赔笑解释:“请小东家等上三五日,我让匠人们加快琢磨,最多五天就能制出二十张软玉床来。”张昭一听反倒放了心:“可以,就请掌柜的多费心,我们五日后再来取床。”
老咸鱼带着张昭走了几家珍珠珊瑚铺子,这些东西虽然细碎,但是放在船上不占多少地方,贩卖起来利润也不少。张昭看得眼花缭乱,发觉这里的珍珠不但比玄木域所卖品质好上很多,连价钱也低得惊人。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要干冒大险漂洋过海到玄水城贩运货物,许多珍奇之物只要运出海去价钱就会翻上十几倍。相比之下,贩运玉床反而不算最赚钱的买卖。
老咸鱼看出了他的想法:“东家,虽然这些东西很赚钱,玉床却一直是最稳妥的买卖,过海到了那边镇上就能赚上一倍,海匪看到几千斤的玉床也不会动什么念头。”
他指了指珍珠珊瑚:“这东西就要费上很大心思,不但要自己去寻买家,还得多担风险。不管陆上海上,什么样的匪人都喜欢留意这种东西,走漏了一点风声就是后患无穷。”
张昭觉得老咸鱼虽然只是一名掌舵,评价海上这些生意确实眼光独到。两人边走边聊,直到天近黄昏才回到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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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凑全玉床还得等上几日,第二天一早,水手们纷纷下船结伴闲逛。张昭和老咸鱼打了招呼,独自一人进了玄水城中。张昭正想是顺着昨天的路走,还是换个方向看些新鲜玩意,眼中突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海胡子和十几名水手脸上带着古怪笑容交头接耳,然后顺着路边一条冷冷清清的岔路向南行去。张昭反正没什么地方去,加快脚步跟在他们后面,直到他们走进了一幢高阁。
“还香楼?”张昭看到牌匾上几个大字正想进去,海胡子一伙人却狼狈不堪的快步跑出。“一群穷棒子也敢进咱们这里?”一个身材肥胖的锦衣婆娘随后追出恶狠狠叫道:“滚,快滚。”
海胡子等人迎面看到张昭拦在身前,脸红脖子粗行礼后搓着双手:“东家,您怎么在这儿?”张昭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拘谨:“海大叔,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还骂人?”
海胡子一张黑脸放着红光:“东家,怪我们事先没问清楚,本来是想……喝酒,结果这里要二千两银子,那咱们这一回的工钱不就都花了。这才惹了人骂。”
“这有什么啊?不就是喝个酒?”张昭一挥手当先就走:“大伙儿跟着我进去,喝多少都算我的。派个人回去把于伯他们也叫来,咱们一起不醉不归。”
海胡子连忙拉住他的手臂:“东家,这酒可喝不得,一个人就要二千两,咱们船上的人要是都来了,那得多少银子。”
门口锦衣胖婆娘刚住嘴不骂,正好听到海胡子的话:“赶紧滚回你们的船上去,站在这里要是误了老娘的生意,你们赔得起吗?”
张昭轻轻一笑:“海大叔,咱们船上一共多少人?”海胡子觉得莫名其妙:“算上东家你,一共九十六个。您问这个干嘛?”
几步上前,张昭从怀中取出二颗中品仙晶:“大婶,这里是一百人的酒钱,我们能不能进去了?”
锦衣婆娘和海胡子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海胡子上前一步就要拉住张昭的手:“东家,咱们镇上才一百两银子一回,这里摆明了就是黑店……”
“大爷们快请进,刚才是我老婆子有眼无珠。”锦衣婆娘胖脸上轻蔑瞬间就换成了媚笑,上前一把将张昭手中仙晶抢过:“您带的人现在也没够数儿,其余那些大爷什么时候来?”
张昭大步走入楼内:“海大叔,咱们先喝一顿,然后你们回船上换他们过来,连于伯在内,每个人都不要落下。”
他们坐下后几名侍女奉上茶水。张昭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端上酒菜:“怎么回事儿?就让我们这么干坐着吗?”
锦衣婆娘连忙凑过来:“少爷不要心急,咱们这地方一般都是夜间客人才多。您几位这样一大早就过来捧场,她们总得好好打扮一下。”这时楼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锦衣婆娘笑着招手:“姑娘们快点下来,好好伺候各位大爷。”
香风缭绕,十几名身着各色彩裙的俊俏姑娘快步走下,围成一个半圆儿站在张昭等人面前,齐齐施了个万福,然后各自轻笑弄姿,含情带羞偷偷瞟着他们。
张昭顿时有些发懵:“海大叔,不是说喝酒?这是……”他侧头一看,海胡子和十几位水手两眼发直盯着前面这些女子,有几个更是张大了嘴巴合不拢,连口水都滴滴流下。
“各位大爷,选了中意的就可以带到楼上去快活。”胖婆娘在一旁虽然心中暗笑,嘴上却说的客气。海胡子喉中“咕噜”一声吞下了口水,不忘回头看着张昭:“东家,那我们可上去了?”
张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海大叔,喝酒怎么还要上楼去?”海胡子神情尴尬,旁边的胖婆娘却看出了门道:“少爷有所不知,咱们这个酒就是要上楼去喝,每人一间房喝着才叫一个舒服。”
她回身冲着那些姑娘一使眼色:“还楞着干什么?快带各位大爷上楼去。”十几位姑娘应声上前,倒是有一大半都冲着张昭过来:“少爷,上楼去吧。”
张昭连忙摆手:“海大叔,还是你们先上去吧,我回去叫于伯他们过来。”那些姑娘见他推辞,只好转向旁边的人,十几位水手面红耳赤跟着她们上了楼,海胡子也被一个红裙姑娘拉走。
胖婆娘看到张昭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初次来到这种地方,她冲张昭招了招手:“少爷可是贵客,我给您挑选一位姑娘陪着喝酒,包您喝过一次就还想下回。”张昭见她站在楼阶旁等候,只好起身缓缓走上。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胖婆娘走到一间房前轻轻敲了敲:“杜鹃,你起来没有?”屋内传出一个婉转娇柔的嗓音:“这才什么时辰?还让不让人活了?”
胖婆娘回头冲着张昭笑笑:“这位少爷头一回来咱们这里,当然得让他满意。”屋中女子似是伸了个懒腰嗯啊一声:“让他进来吧。”
轻轻推开了门,胖婆娘躬身一让:“少爷,您请进吧,杜鹃是咱们楼上最漂亮的姑娘,要不是您这个时辰过来,根本就腾不出空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