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声,他们冲着周围那些小心戒备的修者叫道:“这少年认错了人,各位要动手时可别找错对象,冲着我们兄弟下刀子就好。”
他们三个刚才闭上眼睛没看到张昭凭空而落,这些修者却是心情紧张:“少侠,我们是找蓝家兄弟报仇,请你行个方便。”
“报仇?找我们报仇?”蓝二爷忍不住冷笑起来:“真是太给咱们兄弟面子了,要是我们能将你等家中长辈杀掉,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家伙还敢一路追杀?”
“说起来,你们那些死去的亲人还是我们兄弟亲手埋的,不敢去找屠爷拿我们几个出气咱们兄弟认了,但是千万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报仇的话,我都替你们害臊。”
张昭环顾四周,发觉这些修者其中竟然没有一个是阴阳境界。他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兄台,你们门中师长伤在屠供奉手中,怎么来为难几位蓝爷?”
“世人皆知,屠供奉高悬玉牌挑战五玄修者,无论伤亡都是公平之战。诸位要为亲人报仇当然无可厚非,但如此避重就轻难免让人耻笑。”
周围修者仗着人多势众还不肯就此退走:“并肩子上,把他们全都砍了。”见他们光吆喝却没一个敢率先近前,张昭微笑着指指上方:“你们动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看看那个?”
众人闻听抬头仰望,这才发觉一头缓缓扇动双翼的庞大妖兽不知何时悬在头顶,见它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其中似有火光闪动就要喷出,他们顿时失声惊叫四散逃走,连手中刀剑都扔了一地。
听张昭讲了自己与蓝四相识经历,蓝家兄弟放声大笑起来:“原来就是你啊,老四学会了你的烤肉,屠爷吃得很满意。可他死活不肯说出其中诀窍,这回你可得好好教教我们。”
几十年前,小竹山就是五玄上一座极其普通的土山。自从有一名修者在上面定居下来,五玄便没人轻易涉足此处,那名修者就是屠一斩。
最初十年,人们谈论的都是屠一斩会死于谁人手中,十年过后,他们的话题变成了又有谁死在屠一斩剑下,到了最近十几年,大家只是偶尔猜测还有谁会上山去挑战他。
蓝家兄弟并没算过屠一斩到底杀了多少前来挑战的修者,不过这几年倒是记得十分清楚,因为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一个人再上来。
张昭望着前方生着大片赤色竹林的低矮山丘,确实觉得平平无奇,但是当他踏上无数修者此生中最后一次走过的那条山路,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敬畏之意。
一名身穿灰白旧袍的修者盘膝坐在弯垂交搭的杂乱竹丛内,远远看去他似乎低垂着头,张昭走近后才明白,其实他是在注视着平放膝上的那把长剑。
“屠爷,我们回来了,路上遇到些麻烦,多亏这位小兄弟帮忙。他和四弟有些交情,这才带他过来见个面。”
屠一斩颌下无须脸如刀削线条明朗,头上乌黑长发根根直垂,整个人看上去一尘不染,样貌与他的实际年纪完全不符。
等蓝二说完,屠一斩连眼皮都未抬起微微点头示意。蓝家兄弟早习惯了他这种冷漠态度,施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去。
张昭一直打量着这位传闻中的杀神,察觉到他的热切目光,屠一斩缓缓抬头与他对视,刹时间张昭觉得眼前一亮,就像看到一把利剑正从鞘中拨出,腿侧不争同时嗡嗡铮鸣起来。
鲁八昔日提及屠一斩时,言辞中隐隐将他当作世间唯一能与侯兆天匹敌的剑修。但在张昭的眼中,两人身上气势截然不同。
侯兆天给他的感觉浩瀚巍峨,无论自己修为到了什么程度都需仰视才见。看到屠一斩时,张昭却感到他似乎毫无生气,本身就是一柄无坚不摧的绝世利剑。
随意瞥了张昭一眼,屠一斩重新将目光投回膝上长剑,见他看得那样专注,张昭仿佛从他身上体会到了自己魂识探入妖兽内丹时的神游意境。
见张昭呆呆盯着屠一斩一动不动,蓝二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小兄弟,咱们走吧,你不是要去看看四弟吗?”
对着屠一斩的方向微微躬身,张昭跟在蓝家兄弟身后绕到竹林的另一侧。山间一片平坦之处盖着几间竹屋,远方已经开垦出大片土地。一名蓝袍老者蹲在一洼泉水前洗菜,另一位老者绕着冒出袅袅青烟的两口灶炉来回踱步。
“老四,这回烤肉的法子我们都知道了,以后拔毛剥皮的活儿可就轮到你了。”听到蓝二的话,炉灶旁老者摆手摇头不屑一顾:“随便你们去试多少次,最后还不是一样?”
“这回不一样,咱们找对了师父。”蓝五得意洋洋的大叫:“加盐好好揉一揉,少放香料,两面勤翻转些,最好抹层生油。四哥,是不是啊?”
蓝四瞪大眼睛几步冲了过来:“你们跟谁学的?居然连抹油都知道?不可能啊。”见他急得抓耳挠腮,蓝二几人笑得前仰后合,张昭连忙上前一步:“张昭见过蓝四爷。”
“这是谁啊?”蓝四看到几位兄弟的神情恍然大悟:“他们都是跟你学的?你怎么会这个烤肉的法子,谁教你的?”
张昭个头样貌与七八年前早已大不相同,他对着鬓角多了几缕白发的蓝四深深一礼:“四爷,您当真不记得我了?”
蓝四思前想后越看张昭越眼熟,走上前一把将他拉住:“原来真是你小子,嗨,都长这么高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你爹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承蒙蓝四爷厚赠,我爹身体现在好的很。”蓝四一听哈哈大笑:“好,那就好。可惜你没先来问问我,少了你那烤肉绝招,四爷以后没法偷懒了。”
他们几兄弟先给屠一斩送去饭菜,回来后在屋外搭了一张竹桌,摆上竹杯碗筷,又取了一个长长竹筒接了些泉水给每人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