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大概她自己也会选择普通平安的一生。

苏遇后来想，如果她真的拥有了这样的人生，大概自己永远都不会和她遇见了吧。

也或许，他也不会有这样古怪的想法。

谁知道那个时候被当做怪物的他还能不能真的活到长大呢？

对于脑子好使的人来说，他们大部分的人记忆力都要比普通人好很多。

而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他永远都能够在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回想起他那时候第一次看到啾啾的情形。

脏兮兮的小姑娘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带着一丝丝疑惑和善意，出现在自己的世界。

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苏遇很清楚，自己本能的在排斥陌生的人。

但是啾啾似乎比他更清楚他心里的想法。

她的眼里没有世俗的嫌弃，没有厌恶，没有自己从出生依赖就见过无数次的惧怕。

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她这样的简单好懂，他当时的排斥情绪恐怕会更加激烈。

记忆里面的每一处细节都如此生动，咕噜噜滚落在地上的青色果子，黑不溜秋的小孩虚弱的浑身发烫，陌生的男人从自己的手里抢走了自己唯一的‘伙伴’......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陌生的情绪。

本以为一切都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但是对方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这种机会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

没有人给他保证，做出选择之后他会怎么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

对于已经可以习惯并且忍受现有处境的人来说的，未知的恐惧未必轻松过他身上的锁链。

可是那个被对方抱在怀里的孩子，就像是伊甸园里面无声吐露诱惑的苹果也一样。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很痒，整个人忽然一下子暴露在毫无保留的炽烈阳光之中，无比的渴求滋润。

后来他明白，大概是那个时候，他从内心滋生了渴望被救赎的欲望。

像是一颗种子，在无边无际的深渊里面，浅浅的种下。

而后才有了可能破土而出的机会。

而那个孩子所赐予他的意义，是给了他生命的父亲和母亲都无法代替的。

而这种问题中间是否要做取舍，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因为答案早就有了。

后来离开国内，和啾啾分开之后，苏遇的这种认知就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来越强烈。

那些在别人看来困难重重的数据和实验问题，他几乎很快就能够给出答案。

的确，那个封闭的环境能够让他稍微感到自在一点。

可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黑暗中顶破逆泥土的嫩绿色的希望，需要更多的阳光。

而他自己无法制造这种阳光。

回到啾啾的身边，是注定的选择。

也许之后对于他来说要面对的麻烦可能会多一点，但是他依然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