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住了大半年后,许是心宽了,她的病有了起色。
那天日头好,菀昭偶然外出走走,但也只限于合璧宫之内。走了几步就累了,她坐到藤椅上,注视着天空的飞鸟。
“您住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回去了。没人敢阻拦您的。”画黛捶她的腿。
菀昭眼神迷离,“再等等吧,我很喜欢洛阳,想多住些时日。”
其实她说那些只是搪塞的话,她虽还留些情思,但她的心已被赵睿伤透了。
“风紧了,我去给您拿件毯子。”
“不用了,还没过处暑。哪冷了?”菀昭苍白地笑了。
“殿下,您脸色不大好,快进里面歇着吧。您早前为了贵妃,没有时间保养自己的身体。现在闲了,您反倒不养自己的身子。长此以往,早晚会出事的。”画黛偷抹了泪。
“原来你恨贵妃啊,我都不恨呢,你又和她有什么仇呢?爱与哀愁,都是皇帝带来的,和她们没干系。”她直勾勾的盯着变得漂白的天。
“所以您才该去见见大家,您是正室,是嫡妻,您才是堂堂正正的皇后。贵妃是妃子,她始终都是个妾,和您比不了。”
菀昭没应她,身子软绵绵的躺在椅子上。
宫女端着药,“您请喝药吧。”
“我不喝,拿走吧。”
菀昭讥笑着,那药越喝越病,终是害人的东西。
“这是太医叮嘱的,每日都要服用。”
“殿下说不喝就是不喝,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下去。”画黛呵责道。
端药的宫女哼了一声就跑了。
画黛恨得牙痒痒,“我还驯服不了她?切,眼睛里没主子的。”
“你顶多向我抱怨几句,但总不能向宫正去抱怨吧。以后见了她就别摆出你的架子了。让合璧宫的宫正看见了不好。”
她乏累至极了,不想管那些赘余事了。
转眼就入秋了,落叶满庭即是一片颓靡。被朱墙锁着的她,且恰似笼中鸟,鸟儿在笼子里待久了,不知道天空是何物了。而她正是她画的雀鸟,只能依附于寒冷的深庭。
宫人低语:“陛下驾幸东都,不知道会不会见这个弃妇?”
“我哪知道啊,这合璧宫不过是皇后的冷宫罢了。就算这样,她还有着皇后的坤极,你再说弃妇之类的话,小心被宫正责罚。”另个说。
她的话极为刺耳,“冷宫,我看这还不如行宫呢。至少那些行宫的女人过得十分舒坦。而我们伺候的皇后,吃穿都被削减了,连碗好药都不给。”
“是啊,皇后真是可怜,母家没人了,又被束缚在这个冷清的宫里,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心疼有什么用啊?倒不如自己奔个好前程。她享受那么多年荣华富贵了,也该让她尝尝受苦受累的日子了。”她嘲笑道。
宫人叹气,“你的嘴啊。画黛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嫉恨起皇后了。”
那宫女猖狂至极,“呸,我就是看不惯她惺惺作态。端着中宫国母的架子,真以为是凤凰呢,到头来,不还是个草鸡吗?”
菀昭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听她的话,非但没有生气,而是轻轻在心里发笑了。
宫人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再说,小心你的小命,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