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回不去,想等着雨停了再走,却不想越等雨越大。
大雨滂沱,四人围着灯烛,有说有笑。
昌合收伞,“外边下雨了,我已打发人去寻你们的丫头了。”
“我看外边雨不大,顶着雨跑回去也可以。”靖娘笑道。
“那这么能行?这七月初里虽是秋老虎,还有着暑热,但已转凉了,下得雨也是含着凉气儿的,再者。姑娘身子娇贵,要是受了寒,那就是我们做下人的罪过了。”
昌合话直心肠直,她的话粗些,但粗也有粗的长处,总比拐外抹角不知所云的好。
靖娘估计是嫌她话多,只没好气地道:“嗯。”
“嗳,我记得你是苏夫人的婢子,这会她已睡下了?”傅庭兰见过昌合几面,因此对她有些印象。
“夫人才刚就寝了,这几天她吃得不香,往往看到饭菜就没胃口。入睡还难,到二更天还没困意。纵使睡下了,夜里也还总被声音惊起。到今儿好些了,晚上多吃了几口芝麻粥,这会儿就有了困意,早早地躺下了。”
庭兰见她讲得生动,倒不似那有嘴不出声的奴婢,于是对她颇有好感。
蕙妍笑道:“是比前几日好了。”
昌合接着说:“姑娘挑的那个安大夫可比之前那些糊涂郎中好,以前那些除了拿药拖着,就是写写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方药,教我们摸不着头脑。问了抓药的,抓药的也说不知道开的这药究竟对的什么症。唉,真是不懂那些大夫如何诊治的。”
蕙妍脸色难看,只说:“既已经过去了,就别提旧事了。”
菀昭亦说:“病因杂,大夫看的不同,谁也说不准的事。安夫人开的方子有效验,兴许也是凑巧的吧。”
即便是菀昭信她的医术,也不能在人前大肆夸耀。尤其是不能拿周夫人请的大夫和她比。
昌合笑道:“瞧我说的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夫人的病有了起色,是老天爷赐的福气。”
庭兰道她是直爽的媳妇,至于别的一概不论。
靖娘笑了笑,她不爱听这些话,所以略笑了下就带过了。
“你这媳妇,才嫁人几年啊就变得和那些婆娘一般了。和我新得的那个叫流丹的丫头差了不少。”她还不禁笑道。
流丹也就十四五岁,论年龄还没菀昭大呢。她和靖娘年纪相仿,加之刚做婢女,还未沾染上府中的俗尘,自然有话相通。但昌合七八岁就被卖到了冯府,已是在冯府做了快十五年的下人,里里外外都浸润了舍中的风气。两人当然没法相较了。
蕙妍替昌合说话:“你还说人家呢。头年你淋了雨,还不是她专心致志地照看你。要是换了你身边那几个爱偷懒的娇丫头,早不知躲到哪去了。”
靖娘爱闹爱笑,自己溜到河边玩水,衣裳鞋子全湿了不说,还恰巧遇上倾盆大雨,回来的时候身上湿得透透的。周夫人见她那样都快被气死了,罚她一连七日不准出门。可没想到次日就病倒了,靖娘高烧不退,甚至在病中胡言乱语。
周夫人心疼女儿,严令婢子悉心照顾。
但这一病她的丫环全乱了套。靖娘不喜欢教上了年纪的随侍,身边全是十二三的姑娘。就是进府时间最长的,也左不过刚伺候人。这些没经过事的小丫头,不晓得伺候人的事,慌乱的都不知头尾了。还是昌合自作主张,请太太让她过去伺候姑娘,才理清事。
“算了,算了。改日我也把流丹叫来,让你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