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低头啃着饼子,只吃了小半个就再也咽不下了。
那粗粮的饼子,又干又硬,噎的她直伸脖子。
妇人见状端起汤碗递过来。
“你是摔傻了吗,就不知道喝口汤顺顺,跟你阿爹一个样,倔的像头驴。”
嘴上说着狠话,还是轻轻的给惊蛰拍背顺气。
惊蛰喝了口汤,等气顺了,将手中大半个饼子递给她。
“阿娘,我真吃不下了。”
妇人接过饼子,看了看身旁狼吞虎咽的小满。
“饿疯了,又没人跟你抢,不能慢些吃,一会又嚷肚子痛。”
起身将手里大半个饼子递给蹲在灶台边的小姑。
“下午我晚些去地里,惊蛰不能见风,我把家里收拾了再去。”
小姑接过饼子,三两口咽了下去,喝完汤道。
“不妨事,阿嫂慢慢收拾,地里活不多了,我忙的过来。”
说完擦了擦嘴,拿起边上的农具,就又要下地。
“你不歇歇?带罐水在走,今日太阳毒辣。”
妇人说罢,麻利的装好水,递给站在门边的小姑。
小满也吃好了饭,自觉地刷洗了碗筷,就准备往出跑。
被站在灶边的阿娘一把揪住了头顶的小髻。
“整日就知道在外面追鸡撵狗,心都跑野了,你阿姊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就不能给我长点心。”
小满一边喊疼一边扒拉着阿娘的手。
“喂鸡的草早间就打回来了,柴也够烧,我就出去玩一会,
阿姊受了伤我也不能替她疼,
阿娘你快撒手,我不去就是了。”
妇人这才放了手,“去你阿奶那边,把脏衣收过来,一会跟我去洗衣服。”
小满得了自由,这才揉着脑袋去收衣服。
妇人在角落的杂物里翻出几根干了的皂荚,放在手里用力揉搓。
“一会我带你弟弟去洗衣服,你好好睡上一觉,
你放心,阿娘绝不会叫他们把你送出去的。”
惊蛰点了点头,
“阿娘,我怕是伤的有些重,好些事情记不起来了。”
妇人忙放下手中搓好的皂荚,在褂子上抹了抹手,上前捧住惊蛰的脸。
满眼心疼的说“不妨事的,记不得就记不得,磕了脑袋是会留些遗症,往后慢慢就记起来了。”
话落扶着惊蛰躺下,拉过用麻布装了稻草的铺盖给惊蛰盖上。
“你睡吧,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好的快些。”
待屋里安静下来,惊蛰才放松心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惊蛰睡的很沉,直到被烟呛醒了,才发觉天已经擦黑了。
阿娘忙着收拾饭菜,小满烧火,老妇照常立在门边监视。
脸色虽不好看,却也没说阴阳怪气的话。
后来惊蛰才知道,家里的阿公会读书,一直读书,一直考试,但因一些原因到老也没得半点功名。
现在都年过半百了,干脆也不浪费那个精力了。
因为读过书,便被村里的族学请去当了开蒙的老师,也算是没有白学吧。
只要他在家,阿奶就老老实实,半句也不敢多言。
老爷子从不过问家里的琐事,只要不闹的太过,他都当没事发生过。
只要晚间回到家里,有热饭,有酒喝,有茶饮,他就不会多说话,真真是惜字如金。
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甚少过问。
就像今天,他放学回来的路上,听村邻说起。
家里的孙女险些被卖,婆媳拉扯间孙女磕破了脑袋,差点没了进气。
他也只淡淡“哦”了一声。
回到家里,远远的问正在烧饭的婆媳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