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幽将甄易送回飞辰殿不多时,宋清欢与秦雨霂一起回来了。少顷,修灵则与公孙长琴也赶来与几人汇合。
看见霞尊牵着她的手紧紧没有放开,公主与神女相视而笑。修灵则脸一红,手一缩,却无论如何都没有甩开对方。
恰才发生的事,秦雨霂都已听闻,看着昏睡在榻上的甄易,她恭恭敬敬向师尊行礼告别之后才随几人离开了大殿。
即便是身为易尊仅剩的爱徒,她也着实不敢多呆,一想起师尊醒来之后的羞愤尴尬气急败坏,秦雨霂加快了脚步。
甄易醒来,竭力回忆此前发生的事情,一时气得发指,可又没脸见人。眼见四下无人,索性变成了缩头乌龟,只呆在飞辰殿中不去追也不去骂,更不去找徒弟,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如今洛象还有一人。原本藏在藏书院即归藏院内的小秋籁发现来客都走了,这才出来去寻甄易。
甄易听闻脚步声,一时惊慌,四处躲藏。先是藏在柜子后面,可是地方狭窄塞不下人,于是又准备躲到榻底,可想想就觉得实在不成体统,最后灵机一动,提气一跃,藏在了大鼎里头。
秋籁入了殿中四下寻找,她不能说话,于是四处敲击表示讯息。
甄易两手扒在鼎缘,探出了两只灵动的小眼睛。他眯起眼,沉声屏气,故作深沉玄妙,从鼎中传声出去问道:“何事?”
秋籁人小,不见有人,只听声音从鼎中冒出,且鼎口紫气蒸腾,只以为是易尊使用了高超术法,于是行至鼎边,用手指敲击鼎身,组成音律传达秦雨霂离开的消息。
甄易听闻,一时情急,突然从鼎中爬了出来,愤然道:“走了?!”他又回头看着秋籁,这才发觉自己举止不妥,整装立正,捋须说:“霂儿是和霞尊他们走的?你看见了?”
秋籁愣了愣,点了点头。
甄易冷静下来松了一口气,至少不必再因此前醉态而觉得羞燥。可是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瞻星台还开着!”
丢下秋籁,甄易急急忙忙赶至瞻星台,发现大门敞开,而原先他精心计算并且排列有序的星辰已经全部乱了套,譬如北斗指南不指北,牛郎织女日日恩爱也不必千里相会,经纬倒置,星轨异位不胜枚举。
正要大发雷霆,甄易低头,突然平静了下来。他凝眉细看,发现眼下的星辰虽然全部不在其位,但是却组成了一幅长若银河的画卷,那是一幅海清河晏的太平盛景。
“易尊可以认为本尊为了一个女人助纣为虐,但你又怎知这个女人无关乎天下太平?天下之大,阴阳生克,其中一草一木都与天下命运息息相关,更何况是一个人?”
长卷之中,被修灵则以七星绘出的公孙长琴的身影光芒闪烁。甄易盯着他,似乎听见了他临走前寄托在其中的话音。
“此人究竟是何人?竟能令星辰传音于我……他莫不是天上的……”
甄易久久沉思,也久久没有移动星盘。
***
一行人又回到了落霞,因为公孙长琴美其名曰回来找祥瑞,实则不过是因为修灵则在日暮时分说了一句话:“虽说处处、日日都有日落,可总觉得最好看的霞光还是在绯花坳。”
公孙长琴带着他们回到落霞,负责监督行动的独幽并没有起疑,因为太子要找的祥瑞正是三足金乌,而三足金乌所生之地正是西界。
为了能够与修灵则独处,公孙长琴特地让四人居住在绯花坳的两座小屋内,绕开琴门弟子,以免众人无端打扰。
“如今鸦兄并不在落霞,我们回来肯定找不到他,如此奔波是为了拖延宋楚吟登基的时间?”趁着独幽被宋清欢拖去安顿房舍时,修灵则问公孙长琴。
公孙长琴闻言,颇有深意地一笑,“你说的我们,可指你和我?”
他又笑,“谁说怀念落霞的霞光来着?虽说此举确有延时之意,不过更是为了你。”
“可是,祥瑞之事怎么办?”
“很好办。你身上本有金乌之香,曾经被本尊封印,若是解开,必能吸引百鸟朝凤,百凤舞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