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莽你也算个男人,”
刘燕芝冷笑道:“那恶虎追着,那山坡就在那儿搁着,你不敢跳,人家有胜敢跳,人家活了,你能怪谁?我没你这样的青梅竹马,为了自个儿活命,坑了一庄子人……你娘要是知道你成了这幅德性,定要后悔把你生出来。哦,对了……你当然不是男人,你连人都不是。”
刘莽被她这般一说,脸上神情痛苦,“你要我怎么办,我只有一条路。”
“怎么会……”
刘燕芝见他这般悔过的模样,当即把声音柔和了,“只要你回心转意,大路可宽着呢……有胜肯定有办法对付恶虎,你帮我们杀了它,它自然也没法儿拘着你。”
“是啊……”
刘莽喃道:“这样我便自由了……”
说着,手里刀柄一松。
刘燕芝伸手去夺,刘莽却又握紧刀子,抵在她脖子上,“不对,你骗我……大王要是死了,谁来给我阴身。没有阴身,我又如何能照看我娘呢……我不能放你们走。”
刘燕芝哪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刘莽便转过弯儿了,正要再劝,忽听舞马道:
“刘莽,你瞧这是什么?”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包裹,远远扔向刘莽。
那包裹挽得松垮,裹结上系着一根细绳,另一头抓在舞马手中。
包裹在地上滚过一圈。
舞马手中细绳一抖,它便散落开来。
从里面滚出一颗人脑袋,转了几圈,来到刘莽足下。
刘莽低头一瞧,那人头已是血肉模糊。但既是自己的娘亲,便是烧成一团灰烬,他也识得。
刘莽目呲欲裂,跪在地上,刀子丢到一边,痛不欲生道:
“娘啊,我的娘!”
宇文剑雪见此良机,怎肯错过。倏地往前一跃,迎向刘燕芝。
刘燕芝跌倒咕隆往过来跑。
刘莽回过神,抓住刘燕芝脚踝往回一拉。又拾起刀子,比在她的脖子上。
宇文剑雪冲的是快,可到底离的太远,只得停在半道。
舞马冷声道:“刘莽,你那山大王,已经将你娘吃了。”
“是你,”
刘莽眼睛赤红,瞧着舞马,手直打抖:“是你杀了我阿娘。”
宇文剑雪听了这话,只觉得实在荒唐。
刘燕芝惊道:“你眼睛瞎了么,干有胜哥何事。你看阿娘脖子上,那分明是恶虎的齿印。”
刘莽道:“那是刘有胜用刀子砍的。”
宇文剑雪这便明白了,刘莽其实什么都懂。他只是选择了另一条路,而且笃定要一条道走到黑。
想清楚这一辙,她便暗自积蓄力量,只等瞅准个机会,扑上去救人。
正虎视眈眈着,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寻思:神旨的事情,只有自己和舞马两个人知道。这就奇怪了,刘莽如何晓得舞马要来这里,又为什么会绑着刘燕芝过来。甚至,他最早前,是想绑着有胜阿娘过来的。
除非……刘莽早就知道,恶虎的命门就在那断石碑处。
若是如此,真相就更让人心寒了:
这伥鬼晓得如何破解恶虎之患,却一直甘于受恶虎指使,引着刘家庄的百姓一个个被吃掉,为的便是给自己换一具阴身,心思实在歹毒。
不过,这也反过来印证了,舞马的推测定是正确的,生路就在断石碑处,一定要千方百计把恶虎引过去。
宇文剑雪便有些着急,时间经不起耽搁,若是叫恶虎追上来,事情怕是更难办了。
刘燕芝似乎也看清了形势,冷道:“刘莽,像你这样的畜生,便是下了地府,也不是个好鬼。”又与舞马道:“有胜哥,我晓得你人好,是堂堂正正的英雄,此去非是逃命,也不是不在乎我,而是要救下咱们庄里的乡亲,你快去罢。”
说着,脖子就往刘莽刀子上面撞,哪晓得刘莽这伥鬼,力气大的惊人,叫她毫厘难动。
刘莽边应付她,边与舞马道:“燕芝是骗了我,但她为你流的泪可不是假的,你忍心瞧着她死么。”
话未说完,远处林中一声长啸,便知恶虎离的不远了。
刘莽面露喜色,瞧了过去。
舞马瞅着他分神的一瞬,一拉手中细绳,从地上的包裹内,颠出一面巴掌大的圆镜。
那包裹方才被舞马有意抖落到刘莽身后,这会儿正派上用处。刘莽一直防着舞马这边,哪里想到杀招竟是来自自家身后。
宇文剑雪眼瞧着镜子眼熟,想起这不就是自己刚来刘家庄时,族长用来鉴别伥鬼身份的那一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