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听见杨延宗在浴房喊她:“瓷儿,瓷儿,给我拿个胰子来!”
她趿拉鞋子跳下地,一溜烟跑到浴房门前,掀起一点帘子把脑袋伸进去,杨延宗这家伙单臂支在浴桶壁上,披散长发,拿眼看着她。
正用胰子小了溜到浴桶底下,他随意摸两下摸不到就不摸了,扯着嗓子喊苏瓷给他拿新,明明放新胰子抽屉就在墙角,他平时都自己拿。
苏瓷笑着冲他切一声,提着裙摆踮脚跳过水渍,拉开抽屉拿了块胰子丢给他,“呐。”
他又指挥她给他拿寝衣,拿大棉巾,反正就是不想她走呗。
苏瓷也没走,她抱着衣裳棉巾坐在浴桶旁那张三层小木梯顶上,两手垫着趴在浴桶壁上,眉眼弯弯看着他。
杨延宗乌发半披,浓长凌厉眉眼被氤氲蒸汽渲染,柔和了许多许多,两人都笑着,目不转睛瞅着对方,半晌,他凑过来,亲了她唇一下。
苏瓷也亲他一下。
他高兴起来了,苏瓷拧一下他肩膀:“快洗快洗!”他斜她一眼:“你给我洗呗?”
“你想得美!”
苏瓷啐他一口,不干,不干。
杨延宗拉她,她躲,两人嬉闹玩笑,把浴房地板泼湿了大半,最后杨延宗随手用棉巾一擦,披上寝衣,打横抱着她冲回房里去了。
擦干头发,两人滚在床上,苏瓷圈着他脖子忽笑了下:“很快就到八月啦!我……我给你做个荷包好不好?”
八月初二是杨延宗生辰,从前因为种种忙碌和各种不凑合原因,更重要是苏瓷没太惦记,所以都是没过成,等想起时候早就过去了。
今年,她就想好好过,然后给他送个礼物。
杨延宗诧异:“你还会这个?”
话说认识她这么久,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她拿过绣棚,针线倒是娴熟,不过可惜那是缝在人皮肉上,那都是做手术手艺。
做荷包?她能行吗?
他语气十分怀疑,被鄙夷苏瓷掐他一把,“那你要不要嘛?”
杨延宗立马改口:“要,怎么不要!”他笑着斜了她一眼,“那我可就等着了。”
他低头亲她,笑道:“两个月时间就做个荷包,应该是能行,说好了,光用两块布缝起来我不要啊!”至少得搞点绣纹。
苏瓷吃吃笑了起来,要不要这么了解她啊。
两人在床上扭着笑着,亲成一团,杨延宗又想弄她,这是只要他在家差不多每天必备功课了,苏瓷不干了,她捉住他手,“不了,今儿歇一天呗。”
她小声:“里头酸软得很了,不要了。”
被他弄得多,不但腰酸,里头也酸了起来,很难受不至于,但继续弄她有点受不了了,得歇两天了。
她说不舒服,杨延宗就不弄了,“哪儿酸?这吗?”
他给她转了个身,两人像汤匙一样前胸贴后背躺着,他手钻进她小肚子里贴着,他手很大很烫,贴在她微凉皮肤上烫得舒服极了,苏瓷哼哼,“对。”
很舒服啊,她手也贴在他手掌上面放着,别走了。
杨延宗不走,掌心就一直贴着,徐徐给她按摩,他亲了亲她鬓边,放柔声音:“快睡吧。”
乖。
苏瓷笑着回了一下头,被杨延宗啄了一下,她调整了一下位置,乖乖闭上眼睛。
墙角大冰盆散发丝丝凉意,丝绸薄被卷着肚子,夜深人静,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最后相拥抱紧贴着睡了过去。
……
一夜无词。
翌日,苏瓷启程去昌邑,收拾行李这些张婆子天未亮就领着人轻手轻脚弄好了,一大早起来,拜别父母之后就可以出发。
杨延宗陪她一起去。
鸿瑞堂那边没什么好说,杨重婴叮嘱了几句,就让早些出发罢,以免日头太晒不好上路。
轮到寿安堂,就糟心多了,颜氏一听她来,“让她回去,别来,我受不起这儿媳妇,折寿!给我滚!!杀千刀苏家女,老娘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讨了你进门,……”
杨延宗一下子冷了脸,他最近忙,早出晚归,这还是第一次陪苏瓷过来问安,他怒叱:“都是死人吗?都不会劝??”
一个个就杵在院子里外听着,这种话也是你们敢撂着手听?!
冯婆子捧着汤药从小厨房出来,正好迎面撞上站在庭院杨延宗,后者勃然大怒,怒叱毕,狠狠刮了她一眼,冯婆子一个激灵,赶紧冲进房里去了。
不知冯婆子怎么劝,里面静了一下,紧接着颜氏呜呜哭声,“没良心,就会向着他媳妇,老娘白生了他,白养他这么大了,……”
杨延宗脸色铁青,直接拉着苏瓷走了。
“往后,你来问安,直接在院子里请安就是了。”
不来不行,孝字在现如今还是很重要,面子功夫也得做上一做,但杨延宗直接让苏瓷不要进屋了。
颜氏永嫌不足,无止境埋怨和种种让人寒心举止,终究是让杨延宗生出一种怒不可遏情绪了,他不明白,他母亲究竟是怎么了?!
本来今早杨延宗心情很好,和苏瓷耳鬓厮磨,还缠着她让她给他手动一次,两人亲亲热热吃了早饭,手牵手往后宅去,从寿安堂走一圈,他脸色简直黑得可怕。
反倒是苏瓷,她一点都没生气,她其实就没把颜氏很当一回事,对方存在,就相当于快乐生活中一颗小沙子,是有点碍眼,但她生活圈子大得很,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嗯,我知道了。”
她拉拉杨延宗手,小声哄他:“别生气啦,今天还说送我呢,可不许拉着脸。”
她往后偷瞄两眼,趁着一拐弯阿康阿正他们没跟上时,踮起脚尖,亲了他额头一下。
轻轻一啄,眉心一软,她眼睛骨碌碌飞快左右看了两眼,又笑眯眯瞅着他,拉着他那只手在荡来荡去,笑脸像阳光一样灿烂。
让人心情都不禁多云转晴了。
“这路上慢些无妨,山道别走了,走大道罢,坐车过去。”
杨延宗被她哄好,拉着她手来到二门前,最后他马都没骑,和她一起钻车厢里去了。
他一路送出城郊二十里,才不得不停下来,放柔声音叮嘱:“等到了昌邑,好生调养身体,药膳都备好了,每天一盅,可不许忘了啊。”
他捏了捏她耳廓:“路上不许折腾,乖点儿,别让我担心,听见了没?”
他熟知苏瓷,得待在车厢里好几天,怕这丫头无聊透顶了。
苏瓷笑嘻嘻:“我做荷包啊?”
她还冲他挤挤眼睛。
荷包还没见过影子,她就已经拿出来邀功好几次了,偏偏杨延宗就是受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脸上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行,我等着呢。”
一按她脑袋,把她按回车厢里头,杨延宗回头又仔细吩咐了阿康阿正许多安全上问题,末了,才退后一步。
苏瓷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冲他挥手,他微微翘唇,目送半旧青帷油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才翻身上马,带着阿照等人掉头回去。
……
杨延宗肯定是没空陪她去昌邑小住,他现在轻易都不会离开阳都。
和坤氏微妙摩擦中,但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个表面还勉强算平静局面是绝对维持不下去了。
杨延宗就不欲苏瓷留在其中了,因为坤氏有个六王老皇帝都没有人物,那就是坤太后,对方顶着国母身份,又不需要顾忌男女之别,后续很容易让苏瓷吃闷亏,于是他直接把苏瓷送离阳都了。
好吧,苏瓷都明白,既然是这样,那她就不管了,只安安心心游玩泡温泉呗!
阳都里目前都还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事。
苏瓷出行也刻意低调,一辆半旧不新青帷油车,慢悠悠行驶前往昌邑驰道上,阿康阿正他们都穿戴普通随扈服饰,骑着染杂了毛色马匹,不疾不徐护在青帷油车左右。
她开玩笑说做荷包,但也没真做,毕竟车上多少有点颠,看书做针线之类需要聚焦活儿都很伤眼睛。
她低调出行,也就不肯张扬了,骑马是没有,一路都待在车上,虽然窗外景色时不时会很美,但当呆坐了四天时候,她也不行了,实在是太无聊啊!
她催促阿康阿正,快点吧,别晃晃悠悠了,赶紧,争取明天下午到温泉庄子!
阿康阿正得令,马上就加快了速度。
谁知这么一快,一行人去碰上了一件意料不及事情来了。
……
当天,一行人在抵达昌邑东界,在距离温泉庄子大概八十里路地方停了下来。
这地方原来预备明天傍晚才到,提前了一天,让客栈老板十分为难:“客官,这,可房间还腾不出来啊!”
这个小镇名叫青牛镇,青山如黛,侧临谷水,三条小溪在镇子中穿行而过,景色优美,民风淳朴,就是客栈少了点,像样也就一间,胖胖客栈老板面露歉意,苏瓷也不为难他,撩起车帘看了眼,“行了,要不咱们租个民宅住一宿吧。”
也不是非得客栈不可。
说来,她对着黑瓦青墙青藤环绕古朴民居,兴趣还大一点。
阿康掏出一粒碎银子,抛到老板怀里,“没事,东家,你给咱们推荐个能租民居吧。”
客栈老板解决了难题,又得了银子,十分热情,他是本地人,问他最合适了,闻言立马响亮应了一声:“有!镇子东头就有,是我老伯家旧宅,房子都是青砖很结实,就是小了点,如果客官不嫌弃,可以到那边看看去!”
大家过去一看,还真不错,镇子东头最头一家,房子虽然旧点,但收拾得很干净,青砖糯米好房子,三间正房,四间厢房,一圈有些破旧篱笆墙把后院圈起来,后院果树郁郁葱葱,和篱笆墙外茂盛草木连成一片。
唯一小缺点就是这个了,太久没人住了,篱笆墙外杂草杂木没人清理,太丰茂了,不知道有没有蛇,不过他们有雄黄粉,撒上就可以了,这个阿康阿正他们十分熟练。
另外就是房主在后院种上了菜,墙角有发酵农家肥味道,不过把桶提远一点也没事了。
“这边过去半里地就是谷水了,晚上风很大很凉,夏天敞着门睡一点都不热!要不是我老伯家四代同堂,实在住不下了,又舍不得曾孙,他还不肯搬。”
苏瓷看过挺满意,冲阿康点点头,阿康笑道:“好了好了,行,东家就这吧。”他抛给老板一小锭银子,“劳烦老板再给我们张罗些食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