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之后,饮下第一口酒,拓跋烈即刻急不可耐地凑近过来,“道尊,一切都如您预料的那样。本王派人调查画舫的芊芊姑娘,令狐悬舟没有任何异议,非但没有异议,而且非常配合,甚至主动将芊芊姑娘送到我这里来了。可是芊芊姑娘对三皇子的事情一概否认,死不松口,现在被我软禁在慕容白石提供的院子里,每日里都有大量追求者堵在院子外面,只怕再找不到证据,就不得不把她放回去了。”
拓跋烈如此完,沈飞倒上了酒并不喝下,露出笑容:“芊芊身上就算有问题,想必也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用来开脱,否则不会继续逗留在画舫上操琴,殿下想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绝不会容易。”
“那道尊你还让我提审她。”拓跋烈神色有些激动,自从利用慕容白石的手下捉拿了芊芊姑娘之后,他便感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压力,若有若无的,让他心情烦躁。
“提审是做给您父皇看的,殿下为查案而来,毫无动作怎么能行。”沈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拓跋烈马上为他斟满,“十皇子那边可否有书信到了?”
“没有,身在边疆的时候,我哥哥尚且定期书信与我,自从到了金陵,便一封书信都没有了。”
“还是十殿下聪明啊,知道其中的利害。”
“道尊的意思是?”
“金陵城城防的空缺不是一天两天了,官衙名存实亡当今皇帝陛下比谁都清楚。派您前来调查,是因为殿下您在军中有实权,手里面握着军队这把利剑,白了,皇帝陛下其实是在借机试探您。一来,试探您与十殿下之间的关系,看看是否因为是同母所生,便暗通款曲,互相勾结;二来,试探您在军帐之中的力量,试探您是否会为了办差,假公济私地违规调动军队。
在此基础上,殿下您进入金陵之后,如果一件事情都不做的话,也会让黄帝陛下认为您完全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从而对您大加疏远。”
“原来父皇心中藏了这么多的心思。”拓跋烈深吸口气,暗道侥幸,若不是有沈飞提点,他此刻只怕已经入局了,难怪十哥明知自己前来办差,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是为了避嫌,当下道,“照道尊的意思,这趟差好好做也不是,不好好做也不是,本王可该如何是好啊。”
“差自然是要办的,毕竟是您父皇下达的旨意,只不过办差的时候却不能按照常规的手续来办,要处处考虑到您父皇的需要和当今朝堂的时局。白了,你父亲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凶手,更是要借此挖出能够威胁到皇权统治的力量,您只要让他看不到威胁,彻底打消了当今陛下对您的疑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朝了。”
“所以我要和十哥对立?”
“没必要刻意对立,但决不可走的太近,您的十哥现在想必是如日中天的,是您的父皇最需要防备的人。相比较而言,受到佛宗认可的大皇子对皇权的威胁则微乎其微。”
“那芊芊姑娘可怎么办,现在不断有人在府外闹事,要保芊芊姑娘出去,本王手底下就这几个人,可能要守不住她了,若芊芊真的被人劫走了,我这钦差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审芊芊走的就是一个过场,三皇子在画舫旁的柳岸上遇害,审芊芊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审不出来问题也不能将她放走,至少再关半个月才可以。”
“可是本王此行来到金陵,一共就带了六个人过来,算上慕容白石派来的废物,人手实在是不足,只怕面对一些当地的士绅土豪都是捉襟见肘的,根本关不住她。”
“殿下糊涂啊!芊芊是令狐悬舟的人,以令狐悬舟在金陵城的势力,芊芊要走,谁能拦的住,甚至压根就不可能被您无端关押,现在她既然选择留下,就证明令狐悬舟深知其中厉害,不敢得罪了您,或者不敢得罪了您所代表的皇族势力,所以芊芊才会留下。为此,不得到您的允许,就算让她走,她也不会走的。”
“我只怕被人闯进去了,失了皇族的威严。”
“放心吧,芊芊被关押的风声是令狐悬舟放出去的,闹事的人也是他暗中授意引过去的,目的就是在向您施压。如果您这个时候顶不住压力,那就输了,之后在金陵再无威信可言。可如果顶过了这一阵,让他们看到您办案的决心,起码日后这些当地的地头蛇就不敢轻视您了。”
“呼……”拓跋烈长舒口气,“道尊所言极是,本王差一点就上当了。”
“放心吧,金陵这地方看似自由,其实支撑金陵运转的所有规则,人脉全都在四大家族的控制之下,您只要吩咐手下人态度坚决地驱赶闹事者,只要做到这一点,芊芊就不会离开慕容白石提供的宅院半步,因为一旦她离开了,不是不给您面子,而是不给慕容白石面子,令狐悬舟不会允许的。”
“原来如此,听了沈道尊一席话,本王这才恍然大悟。”
沈飞点点头,终于夹了第一口菜放在嘴里,细细咀嚼,气定神闲,“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一方面,您要继续暗中调查,与三皇子的死有关系的人;另外一方面,继续关押芊芊姑娘,不必提审她,只要关着她,关住她,便是胜利。此外,要破费一下,经常给您那位叔叔慕容伯伯带一点小的礼品过去,要亲自登门拜访,时时向他汇报案情,如此做就好了。坚持过了十五天,后面的事情到时候我会再与殿下知会的。”
“沈道尊,这趟差能否办成,全要倚仗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