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应该了,该教训还得教训,给敲打还得敲打。”
“养暴君啊就像养儿子,儿子长大了总归要独立的,婆婆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过它性格中的暴虐其实挺招人烦的,就像你说的,有时候还真得敲打敲打。”
“婆婆,都到了今天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把暴君召唤出来吗,是在哪找到那个邪恶的家伙的。”
“这件事啊说来话长,跟你说说倒也无妨。”蛊婆婆往火堆附近看了一眼,叶飞很有眼色,马上引着她走过去坐在火堆旁边,看来女人无论实力多强都是怕冷的,“你知道,婆婆以身饲蛊,体内寄宿着远古之神蛊神,通过蛊神能够知晓很多远古的秘密。当然也受到制约,不能将这些惊天的秘密公之于众。
由于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婆婆我对现下的局势就格外清楚,知道需要找一个东西在乱世间自保,而那个能够帮助婆婆度过难关的东西就是暴君。
暴君是天道清理世界的打手,平时处于沉睡的状态,只有在遇到天命加身的人的时候才会从沉睡中醒来,跨过空间的维度进入九州。
婆婆本来是没有资格召唤它的,但也是赶巧了,水君月和项浩阳同日失踪后,昆仑山地穴一片空虚,婆婆我趁此机会潜入进去,在岩浆深处解封了一个被前代魔教教主封印的魔物,这个魔物的名字就是暴君。说起来炎天倾那小子真要感谢婆婆,若不是老人家我当年为了解救暴君破除了昆仑山地下的封印,那把魔剑饕餮一辈子也别想重现人间。”
“原来魔教饕餮的出现与你有关系。”
“可惜婆婆不是个持剑者,否则将饕餮一并带走,估计已经无敌于天下。”
“蛊婆婆,如果你当时将饕餮带走了,炎天倾也不会嚣张至今了。”回忆起炎天倾疯狂的眼神,叶飞问道,“您长居九幽山,对魔教的事情一定很了解吧。”
“知道一些,小家伙你想问什么。”
“炎天倾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疯狂近似于绝望,是不是童年时候遭遇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其实炎天倾本来是个好孩子,生生被他父亲逼成了疯子。”
“我早猜到了,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把炎天倾逼出那样呢。”
“你知道的,炎真是个变态,同时拥有变态的思想和变态的手段。炎天倾是炎真唯一一个亲生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修炼资质,但却没有继承父亲的心狠手辣,对于练功也不够用心。
炎真一开始没说什么,可是后来有一天忽然对炎天倾动手了。他先是当着炎天倾的面将平日里跟他玩的小伙伴关押起来,炎天倾练功只要稍稍偷懒,炎真就惩罚这些孩子,炎天倾只要不开心哭了,炎真也会惩罚他们。惩罚是非常残酷的,三十六种酷刑基本上会挨个用一遍,并且还能保证受刑者不会死。
你想想那个时候炎天倾才多大啊,本来是个公子哥过着优渥的生活,蓦然之间就天塌了,身边的小伙伴、佣人都被抓起来,因为他的不努力而受苦,炎天倾的心态立马就崩溃了。
他开始疯狂的训练自己以满足炎真变态的野心。
然而这还不够,炎真不希望炎天倾成为一个关爱他人的人,不希望炎天倾努力保护别人,他希望看到炎天倾自私自利,希望炎天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此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
“炎真将炎天倾的生母和姥姥姥爷一起抓起来,蛊惑那些原本跟炎天倾玩的很好,现在却受尽折磨的小伙伴,告诉他们可以将自己受到的折磨,原封不动地施加在炎天倾亲人的身上。”
“真是个变态。”
“何止是变态,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连蛊婆婆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提起此处的时候都是唏嘘不已,“打那之后,炎真不断的增加炎天倾的任务量,基本上每天炎天倾都不能完成任务,因为不能完成任务导致原本一起玩的很好的小伙伴和身边的佣人一直受刑,而那些受刑的人又会反过来将自己遭受的痛苦反馈给炎天倾的亲人们。
如此往复,终于有一天炎天倾彻底疯了。据说那一天炎天倾和他的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当时目睹那件事情发生的人后来被全部杀死了,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不得而知。反正那一天之后,炎天倾身边所有的玩伴亲人全都死了,而且死状非常凄惨,炎天倾变成了今天的样子,像个恶魔一样以他人的痛苦为乐,简直是他父亲的翻版,却也时刻渴望着有人能够杀死他,有着极致的自虐倾向。”
“看到他的眼神我就知道炎天倾也是个可怜人。”
“炎真那个家伙根本就是畜生。”
“幸好他死了。”
“本来婆婆我以为杀死炎真的人会是你叶飞,没想到被李易之截胡了,蜀山的掌教真是代代人杰,不服不行。”
“方白羽可不是人杰,而是畜生。”
“呵呵呵呵,对,方白羽不是人杰是畜生。”
“蛊婆婆,听说巫蛊族和魔教毗邻,现在怎么样了。”
“揭婆婆伤疤是吧。”
“不是,我主要没来过昆仑山这一代,想多了解了解这里的事情。”
“其实无所谓啦,反正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话是这样说,蛊婆婆的声音却在微微发抖,“昆仑山脉位于九幽山的西边,地域辽阔,气候炎热,其中居住着很多能人异士。
昆仑山的当地人是巫人,也就是我们巫蛊一族的祖先。巫人之中懂得练蛊的人其实很少,大多数都是平头百姓,他们的穿着就和九幽山当地人差不多,和人间佛国的凡人以及蜀山山下的山民是有很大不同的。
而巫人大多数是以寨子的方式聚集的,所谓的巫蛊国,是巫人中唯一的一个城邦,是由拥有力量的巫蛊女王建立起来的,昆仑山地穴中的修真者其实是后来的。在你们蜀山人的印象中,昆仑山地穴是一座魔窟,昆仑山地穴中的修真者都是魔头,其实在当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口中的魔教其实对当地的百姓很好,他们从来不会鱼肉百姓,即便是炎真那样的魔头,炼制万骨血阵的骨和血也是从外面抓的人,而未动当地百姓的一根头发。
由于这个原因,魔教在昆仑山当地口碑很好,也能够与巫蛊国毗邻而居,和谐相处。
当年婆婆我以一己之力灭掉了巫蛊国皇城中的所有皇族,魔教是有机会趁机灭掉巫蛊国占据整座昆仑山脉的,可是他们没有这么做,可见,魔教的人也认为现在的相处方式其实挺好。”
“那巫蛊国现在怎么样了。”
“凋零了!”蛊婆婆说到此处没有丝毫的愧疚表露,反而是深深的愤恨,似乎对当年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巫蛊皇族团灭,蛊神不知所踪,巫蛊国的魂就此没了。皇城势力虽然仍旧存在,但已然改弦更张,当权者不是原来那些人了,新掌权的人对于其他地区的掌控力不够,于是巫蛊国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寨子,就像那些没有被纳入国土的巫民一样,开始实行区域自治,许多年过去一点起色都没有。”
“蛊婆婆恕我直言,您就不想回去做巫蛊一族的国王吗。”
“国王?婆婆我没那个兴趣。想当年我的母亲爱民如子,将一生奉献给了国家,可是离开的时候得到了什么?是永无至今的追杀和叛徒的背叛。
那些接受过母亲好处的人毫不留情地向着母亲挥刀,让我彻底看穿了人性的丑恶。婆婆我一个人行走天下其实挺好,无牵无挂自由自在,最关键的是有蛊神陪伴也不会无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蛊婆婆你的活法真令人羡慕。”
“婆婆我的生活方式用得着你这个小家伙指指点点吗!”
“我只是在表达发自内心的羡慕。”
“少拍马屁了!婆婆几斤几两自己知道。”
“蛊婆婆,您年纪已大,万一有一天……蛊神的传承不就断了。”
“小家伙,你就不能嘴下积点德吗。”
“蛊婆婆,我错了。”
“也只有你敢和婆婆我没大没小的说话。”大概是药人的关系,蛊婆婆对叶飞格外宽容,“其实你的想法是对的,也不对。婆婆我看起来年纪大了,其实想要死去可没那么容易,因为和蛊神在一起时间太长了,蛊神几乎成为了婆婆身体的一部分,我们的血液已经融合,所以婆婆我短时间内应该死不了。”
“如此说来,您现在算得上是半个神了。”
“可能是由于婆婆始终没有生养后代吧,打破了蛊神与巫蛊族长久维持的关系。”
“之前不是这样吗?”
“蛊神喜欢年轻的女孩,巫蛊族的女王生下孩子之后不久,就会将蛊神转移到自己的孩子身上,这样一来,一方面蛊神可以守护女王的孩子成长,另外一方面也方便孩子从小适应蛊神的存在,可谓两全其美。
由于婆婆我一直没有生养后代,所以蛊神就始终转移不出去,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婆婆我与蛊神的血脉融合了。
能够想到的无非两种原因,可能我们这一脉本来就有神血,所以能够被蛊神寄宿;或者蛊神发现我的身体逐渐老化,担心我死之后它无处寄生,所以帮我延寿!
反正无论怎样婆婆我已不再是普通人了,体内流淌的是神血而非人血。”
“这样说来咱们是同族了。”
“是的。”
“那就奇怪了,既然同是神族为什么大萨满对您那么抵触。”
“按照婆婆我的估计,可能蛊神和自然神过去有过节吧。要说我过去抓了几个蛮族人练蛊是不错,可是绝不会让大萨满反应那么激烈的,早些时候肯定有过节存在。”
“一定是了。”叶飞点点头,“您知道自然神的来历吗。”
“关于自然神我私底下问过蛊神好几次了,它每次都是支支吾吾不愿意回答。”
“有古怪。”
“自然神身上肯定藏着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秘密,否则上古之时九黎部族的古神要么死了,要么躲起来,不可能只有自然神留在原地。”
“您的意思是?”
“婆婆我不是挑拨你和自然神的关系,婆婆我是说,那个自然神肯定不简单,或许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
“想想也是,她的进攻手段就很特别。”
“婆婆和她交手很多次了,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遭受攻击,连攻击来自哪都不知道。”
“那您是怎么全身而退的呢。”
“蛊神在体内,能够保全我。”
“厉害。”
“叶飞,大萨满对你或者说你体内的蚩尤肯定是忠诚的,这点毋庸置疑,但她诡异的手段也确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婆婆我劝你还是得摸清楚她的底细。”
“您是怕她背后害我?”
“你可别忘了叶飞,你和蚩尤不是一条心的,你们都在争夺同一个身体的控制权。”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
“蛊婆婆,能在九幽山见到您可真的太好了。”
“过去没发现,你这小孩拍马屁的本事真是了不得。”
“我可是发自肺腑的。”
“是不是肺腑之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婆婆看你也比较顺眼。”
“可惜神组织没位置了,要不将这首领的位置让给您得了。”
“区区神王,你以为婆婆在乎吗。”
“知道您不在乎,但也真的中意您。”
“你这小家伙没大没小的。”
“我错了婆婆,现在就掌嘴。”
“你怎么这么油嘴滑舌呢,以前没觉得啊。”
“过去都是误会,误会。”
“哼!”蛊婆婆话锋一转,隔着低矮的火苗望向叶飞,“该打听的都打听够了,现在说说你自己吧,叶飞你来到九幽所谓何事。”
“为了炎天倾。”叶飞直言不讳。
“刚在蜀山大闹一场,马上就来魔教的地盘上捣乱,婆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人生在世,随心所欲!更何况,炎天倾那个变态根本不适合做魔教教主。”
“原来是盯上了教主的位置,野心不小。”
“我可是药人的弟子,又继承了王剑九龙的力量,理应坐上教主之位。”
“知道魔教现在的形势吗?”
“不知道。”
“炎真死后,炎天倾本有机会一统魔教,可惜他在汝阳城的战斗中铩羽而归,为此遭到其他堂口的非议,魔教至此离心离德。炎天倾现在在走他父亲的老路,研究新的万骨血阵。”
“魔教离心离德,正是我出手的绝佳时机。”
“可没那么简单。你别看两宗三堂暗地里互相提防,可一旦有外敌入侵马上团结对外,你的到来说不定会逼的他们团结一致。”
“不管了,反正我一定要坐上教主的位置。”
“为了对付方白羽?”
“单单依靠神组织的力量,和蜀山剑派没的打。”
“心意定了?”
“决心已定。”
“既然如此,婆婆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您说,洗耳恭听。”
“你要统一魔教,应该采用分而击之的方法,逐个击破最后再找实力最强的冥王宗的麻烦。”
“分而击之?”
“当年炎真就是这么做的,合欢堂就是突破口。”
“浸淫男女合欢之术的合欢堂?”
“小伙子挺帅的,稍稍牺牲一些色相,合欢堂的女堂主估计马上拜倒在你的布鞋之下。”
“还要牺牲色相?还是算了吧。”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我有老婆。”
“现在的九州,哪个有头有脸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若雪对我的意义不一样。”
“说的好听,为了救冷宫月不还是独闯蜀山差点死了,说什么一心一意,口是心非!”
“您不懂,宫月不一样。”
“反正方法已经告诉你了,听不听看你自己了。”
沉吟片刻,叶飞忍不住继续发问:“婆婆,合欢堂在哪啊。”
蛊婆婆倒也没和他计较,爽快地回答:“过了九幽山就是合欢堂的地盘,烈弓堂也在附近,往里走是蚩尤堂,最接近昆仑山地穴的是冥王宗和拜鬼宗。”
“明白了。”叶飞点点头,复又问道,“这个蚩尤堂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名字里有蚩尤二字。”
“蚩尤堂在魔教之中行事比较低调,据说他们的传承和蚩尤有一定的关系,但功法和行动全部成谜,轻易不会现身的。就连上次正邪之战,蚩尤堂也没有派出主力参战,而炎真也没有因此怪罪他们。”
“看来蚩尤堂也是个突破口。”
“可以试试,毕竟你的体内封印着货真价实的蚩尤本尊。”
“是啊。”
“不过想要找到蚩尤堂的堂口可没那么容易,因此暴露了行踪,反而会打草惊蛇。”
“我心里有数。”
“还是那句话,想要一统魔教就先要搞定合欢堂。合欢堂在魔教之中的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是她们的交际能力无人能及,有合欢堂做引,你在昆仑山行动才能畅通无阻。”
“如果需要牺牲色相才能换来富贵,那我不是和炎真一样了。”
“大丈夫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纠结许多做什么。”
“还是容我想想吧。”
两人说话的时候完全把行渊忽略了,他也一直默不作声不想打扰了两人的谈话,直到此时蛊婆婆忽然注意到他,因为行渊拼命地往火堆里加柴,让蛊婆婆暖和了一些:“这孩子是谁啊!”
“地狱与黑暗之王——行渊!”
“你在搞笑?”
“行渊是在地狱与黑暗中走出来的,担的上如此威武霸气的名号。”
“婆婆怎么感觉你是在讽刺他呢。”
“您误会了,行渊跟我情同手足。”
“我是叶飞的跟班。”没想到行渊插嘴说道。
叶飞苦笑:“但是情同手足。”
蛊婆婆在行渊身上深深地看了两眼,被他的诚实打动了:“这小子看起来人不坏。”
“行渊的人品很正的,当年在汝阳城里,只有行渊和李廷方站我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