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陷入迷障的幻象里，他看到的不是什么鬼魅魔怪，而是第一次和夜笙歌见面时，她意气风发的样子，自信淡定地坐在老谷主身旁，面对媚娘的质疑，强势又暴戾地伤了她，并告诉他们，她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可，当时他就在想，这个女孩子真是狂妄，虽然武功厉害，但是要管理毒医谷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空有一身武力根本没人会信服。

当时他看在老谷主的面子和对老谷主的决定的信任，面上是同意了这么一位年轻的谷主，可是心里还是不服的，老谷主肯定也是知道的，在夜笙歌不在的时候又召集了他们，跟他们聊了好多，还把媚娘调去边远的地方了，那个时候，他心里才开始正视起当时还没及笄的夜笙歌。

能让老谷主这么赞不绝口的人，不可能只有武功厉害那么简单，事实证明，夜笙歌真的是个不容小觑的人，不能因为她年幼，就看轻她，有时候那个比他还小上十岁的女孩子成熟得让人心疼，眼里总会透着点悲伤，还没十四岁的她，就将老谷主的毒术使得炉火纯青，还时不时地研制出一些新奇的毒药，让毒医谷的审讯工作有了进一步的突破。

可能是因为当初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承认她的人，她对自己很是看重，因为她自己的另一层身份，她在毒医谷的时间并不多，除了一些重要决策，基本上所有的事情她都交给他了，让他有了很多和她相处的机会，久而久之，他对她的钦佩渐渐变质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关注她，注意她接触的所有男性，明明知道自己和她相差太大，还是不可控制地深陷了下去，却又怕被她察觉，拼命隐忍，拼命掩饰。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在某一天里，她将他单独留了下来，和他分享了她和凌墨轩在一起的事情，眼里都是对凌墨轩的欣赏和爱慕，他很痛苦，却又要笑着附和她，很累，却很珍惜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不知不觉和她聊了很多。

在要回去的时候，她对自己说了一句话，她说……他是她最珍惜的伙伴、朋友，她还说这辈子能认识自己很开心，他瞬间明白了她找他聊天的用意，当时很害怕，唯一的想法就是，她知道了，他该怎么办？所以他仓皇逃跑了。

第二天，不可避免地又见面了，可是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一般，和他说起了毒医谷的事务，让他以为昨天晚上只是他的一场梦，但是他知道那不是梦，她不想伤害自己，所以才用那么委婉的方式拒绝自己，他也想通了，想要在时间的齿轮里将她淡忘。

她大婚那天，他的心还是很不平静，看到满室的欢声笑语，他突然待不下去了，拿着酒瓶子出了大殿，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然后看到早就靠在假山上的夙夜，顿时有种同病相怜都感觉。

走上前去，和他站在一起，两人无声地喝着酒，都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手里的酒很快就喝完了，两人相视一笑，搭着肩去找了好几坛酒，在房间里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纪念那个活在他们心里很久的女孩儿，过了今晚之后，她就是别人的妻子了，是个女人了……

思绪回笼，黄风暗自笑了笑，这么久了，还没有释怀，当真是自讨苦吃，不过还是很开心的，有生之年可以仰慕这样的一个奇女子，也不枉此生。

“黄堂主，你笑什么？”驾驶员转头看到黄风带笑的脸，有点疑惑，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刻，黄堂主是在想什么？还能笑得那么开怀。

“没什么，辛苦你了。”黄风拍了拍驾驶员的肩，心情颇好地说了一句。

“不辛苦不辛苦。”

黄风朝着驾驶员笑了笑，刚想转身离开甲板，眼角扫过海面，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闪了一下，定睛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皱了皱眉头，靠近了船沿又看了许久，终于，再次看到海面上出现了动静，那处漂浮着一个波光粼粼的东西，有点像鱼鳞，可是他敢肯定，那是一个庞然大物，他至今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鱼，所以不会是鱼。

“黄堂主，你发现什么了？”驾驶员看到黄风突然地动作，有点吓到了，他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一点小动静都可以吓他个浑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