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长叫杨羽,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不过说话的口音却夹带着闽南风味,据他所说以前在福建念的警校,一心一意想到一个行走在刀尖上的英雄人物,只可惜造化弄人最后变成了一个看守监狱大门的没出息货色。这话我一个字都没信,官话套话如果当真了那我就太傻了,芝麻绿豆大小也是个官,这杨羽在这里完全就是个土皇帝,我想跟熊哥合作。绕不开他,所以提前就已经打点好了,他倒也知情识趣,我毕竟靠着徐家,别人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狱的他不会不知道,所以对我很亲近,打着包票说只要我那边确定好,他这边极力配合。
所以我基本上排除了杨羽对我的刁难,他脸上的复杂不是装出来的,显然是任杭灯这个人本身让他觉得不好解决。
说实话我有点难以理解。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都已经把牢底坐穿了还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呢?杨羽看着我的脸色知道我还没死心,犹豫了下说道:“阿正啊,你跟我来办公室。”
我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多说,于是很配合的跟了过去,关上门,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发黄的档案,轻轻的拍了拍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微笑说道:“当然。”
他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是谁让你来保释任杭灯的?”
从他的口气中我感觉到了他的郑重,脸色也是微微变化,我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说道:“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来做这件事,只是因为当时我还在坐牢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理我,只有那个老家伙跟我亲近,当时我对他有过承诺,如果我能活着出来,那么一定也要把他带出来,所以我才来了这里。”
听了我的话,杨羽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这样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不会被人给利用了呢。”
我来了兴趣,问道:“这个任杭灯到底什么来头?有难度?”
他沉吟少许,说道:“其实说难度吧,倒也不大,他当年得罪过的人,现在老的老,死的死,基本上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甚至就连他的档案,都没有在电脑的数据库里头,前两年刑法更改,有期徒刑最高二十五年变成了二十年,不少人都申请减刑,并且顺利通过了,但是这个任杭灯。却没有提出申请。按照正规流程来说,二十年的刑期基本上十年的时候能假释,十五年的时候能保释,法律无情,但人毕竟是有情的,但偏偏这个任杭灯是个例外,二十年来一直没有出去过,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他被人选择性的忽略,第二个则是他从来没有提出过申请,外界也没有人愿意保释他,探视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了,而且他自己,根本不想离开这里。”
人类对自由的渴望是一种本能,我无法想象任杭灯为什么会不愿意离开,至于他孑然一身,我倒是早有感觉,因为一个人的精气神其实就能体现出很多的东西。他没有寻思的冲动,但也明显失去了活着的激情,就连自己的名字都需要回想才能想起来,这说明他的意志已经被消磨的干干净净了。正因为这样,我才确信这个老家伙哪怕是再大的罪过,也不可能对社会造成威胁了,保释他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看着杨羽,说道:“狱长,可以让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历吗?”
杨羽点了点头。打开了档案,苦笑说道:“老实说,就连我都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居然还有这样的来历,他在这二十年,而我只来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