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染了血的衣服全都塞到炉灶里,生火点燃。
二狗他爹的尸体,只能等天亮了回村去订口棺材,直接下葬。
做完这些,徐芳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追到二狗他娘。
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但是我的身份一旦暴露,村民一定会把我当成怪物看待。
徐芳没有等到,不过我却等到了另一个人。
我在二狗家里找到了针线,准备把二狗被剖开的肚子缝上。
刚走到外屋门口,见到赵一手从大门外走进来。
他如释重负的说,“我找了你两天,没想到你躲在这。”
他说他三天前去秤砣岭找我,结果发现我已经被人救走了,于是回村找我,但是没有找到。
前两天,我一直在村里,没听说赵一手来找我。
如果他来了,不可能放过徐家不找,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在说谎。
我为了他孤身犯险,被困秤砣山棺材,甚至还让自己变成这幅鬼样子,他的恩情我早已经报答干净了。
原本我认为,赵一手会是阿婆死后唯一一个对我好人。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他接近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我不咸不淡的说,“有人救了我,这两天我躲在徐家。”
这番话,无疑是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他在撒谎了。
赵一手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转移话题,“我刚刚去王家了。”
我回了句哦,走到顺子尸体前,低头开始缝尸。
赵一手的目的我不知道,对他的信任也完全消失,不能让他看到二狗他爹的尸体。
他是很精明的一个人,见到尸体上的牙印一定会联想到什么。
算算日期,我在秤砣山的棺材里正好埋了一个月,七月十五埋进去,八月十五出来,所以才会看到头顶的圆月。
一个月的时间不吃不喝没有死,赵一手却没有任何惊讶,这显然不正常。
他可能早就知道我身体上的秘密。
果然,赵一手接下来的一番话证明了我心中的猜想。
他问,“你的身体是怎么恢复的?”
我回答说,“救我的人,给了我一块寿糕,吃了就好了。”
我一直没有说救了我的人是徐芳。
虽然徐芳也不能完全信任,但是现在我孤身一人,至少要抱紧一个大腿。
徐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目的接近我,至少没有害过我。
赵一手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目光中带着审视,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说辞。
我不说,他拿我没办法。
为了掩饰尴尬,他笑了笑说,“看来我的担心是白费功夫,这个包里有三块寿糕,你收好,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将自己肩上斜挂着的绿色背包放在顺子尸体旁边,“这里面还有缝尸用的针线,比缝衣服的针好用,线也更结实。”
他的话,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看到你能照顾好自己我也就放心了,没有愧对徐阴婆的嘱咐。”
听到阿婆,我不由得心中一紧,忙问道,“你要去哪?”
赵一手痞里痞气的笑了笑,“怎么,刚刚还对我爱答不理的,现在开始关心我了?”
我哼了一声,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你想多了,我怕你再被人坑了,再给我来个请君入瓮。”
赵一手忽然板起脸,正色道,“这次不会了,但是我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
我问什么忙?
他说,如果他一个月内没有回来,让我去破庙找第三排从右边数第四个棺材,千万不能打开,葬在破庙后面的小山坡上。
说完赵一手就离开了,头也没有回。
我没怎么当回事,赵一手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个正行,但本事很大,不会有事。
他走后,我打开墨绿色的挎包,里面放着三块寿糕还有一捆肉色的尼龙线,十几个竹片,两根手指长的缝尸粗针。
翻找到最下面,我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本,里面记载了赵一手这辈子缝尸的心得和遇到的各种怪事,以及处理方法。
看到小本里的内容,我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九岁那年,阿婆离开的时候,也留给我了一个走阴笔记。
可惜的是,笔记被我弄丢了。
赵一手留下小本,再加上他刚刚说的话,让我心中浮现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我赶紧站起来,追到大门口,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竟然是我和赵一手这辈子最后一次说话。
回到院里,我取出粗针,便看着小本,边学习缝尸。
赵一手曾经指点过我,落针方法和藏针手法我都记得,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将顺子的尸体缝补完整了。
顺手合上他不瞑目的眼睛,我低声道,“你爹也不是有意的要害你,去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不要生在山村里受苦了。”
二狗的眼睛没有再睁开,说明他心中积蓄的怨气已散,不会再害人了。
这时,太阳刚爬过山坡,天也大亮,徐芳自己一个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