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期一上午都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相安无事熬过午饭,见秦绍恒神情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午饭过后,秦绍恒照旧去了书房处理公事。沈如期留在主卧,神经过度紧张之后的放松让她有些疲乏,但她不敢睡去。
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她坐在床边,心里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嗫咬,她怔怔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但她的希望一点点亮堂起来。
终于时针划过6点,窗外微微暗沉。
她起身,深深呼出一口气,打开包包的拉链,拿出了暗层的那一瓶安眠『药』。小小的棕『色』的瓶子攥紧在她的手心,混着掌心渗出的细汗。
晚餐的时间是在7点,这个时候兰姨会去菜市场买菜,到达仓库的时间是在9点,她心里清楚得很,没有时间可犹豫了。
她直直从卧室出来,视线略过书房,房门紧闭,她舒了一口气,走到楼下餐厅,拉开冰箱,从里面倒出一杯牛『奶』,热好,端上楼,到了主卧,她打开『药』瓶,将安眠『药』碾碎,放了进去。
等了不久,零碎的『药』片融化在热牛『奶』,彻底没了踪迹。
晃了晃杯子,她从卧室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停在书房的门口,她踌躇几秒,理了理头发,敲响了房门。
两三秒的等待之后,门后传来他沉厚的声音,“进来。”
沈如期指尖触及冰凉的把手,微微用力,门开,她走了进去。
她端着温热的牛『奶』杯,立在书桌前,视线里,他停下手头的动作,书房堂堂亮的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浮出一道隐隐烁烁的光。
“怎么了?”他的语气沉沉,眉头微勾,眸子好似望不到底的深渊。
她有些恍惚,但很快恢复过来,递了杯子给他,“我看你工作了一天,也累了,热了一杯牛『奶』给你。”
他的视线直直落在杯口,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顿了顿,神『色』没有任何的波动,放下手里的签字笔,伸手接过了杯子,“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关心我?”
沈如期刚松了一口气,被他一问,整颗心又像是提在了嗓子口。
“不能关心你吗?”她反问,刻意装作镇定。眼睛紧紧盯着他手里的杯子,心里暗暗祈祷他一定要喝下这杯牛『奶』。
可他只是将牛『奶』放在手边,迟迟未动,她的一颗心宛若被烈火灼烧般煎熬,“你不喝吗?”她忍不住问出声来。
“你很希望我喝?”他好整以暇地舒展身子坐在书桌后面,神『色』淡淡,目光锐利,似在揣摩她。
“恩,牛『奶』有舒缓疲劳的功能,你喝点,会好很多。”她煞有其事说道。
千万不能『露』了马脚,她告诉自己。
“难得你这么关心我。”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直起身子,拿起那杯牛『奶』,喝了大半。
只是这一大半就够了。
『药』效来得不久,片刻之后,他就趴在了书桌上。
沈如期走到他的身边,摇了摇他的身子,唤了一声“绍恒。”
他仍然没有动静,她彻底放下心来,蹑手蹑脚拿起他身边的西装外套缓缓盖在他的身上。
她沉沉看了他一眼,脑海浮现若干过往,雾气在眼眶弥漫,她死死咬紧舌尖,不让眼泪掉下来。
想说的话抵在齿间,她心有迟疑,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转身,大步离开的书房,轻轻合上了门。做完这一切,她以为她会有获得自由的雀跃,但莫名地有些沮丧。她不知道这种沮丧从何而来,理智告诉她,不能再沮丧下去。
走到卧室,她从床底抽出细小的行李箱,必要的东西都在里面,除了她的身份证和护照,但也不需要了,靠近她即将去的仓库那里,有条河,河边停着一只轮船,会带着她安全离开沪城,而新的证件,萧惠恩都已经办好。
她会用一个全新的身份,活在一个没有萧惠恩,没有秦苏,没有萧惠茹,也没有秦绍恒的地方。
沈如期拎着行李箱小心翼翼踩着台阶往下,别墅里很安静,气氛像是一根紧绷的细弦,一点动静都能割断。
楼下也没有兰姨的身影,她时间卡得很好,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她走出了别墅小区的门口。
在别墅门口,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
坐在后座,她开始有些心慌,事情太过异常的顺利,如果是别人,她可能庆幸自己演技『逼』真,安排妥当,但如果对方是秦绍恒,她不会觉得这么顺利是件好事,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让她如此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