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哲撑在白『色』墙壁的一角,戴着黑『色』的口罩,眼前的傅静温柔地看着霖风,霖风的短发抵在她的掌心,她的眸子已经氤氲出水雾蒙蒙。
宋先哲低头看了眼精致的腕表,时间已经差不多,淡淡开口,“我们该走了。”
傅静还依依不舍地握着霖风的手,心中一阵苦涩,“你真的舍得走吗?”
宋先哲撇了撇嘴,神情凝重,“就算不舍得又能怎么样?”他苦笑了笑,说,“是我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的。我用一种伤害了她的方式困住她,还自以为情深。”
傅静松了松霖风的手,他的手指有微小的颤动,她惊喜地摇了摇他,可眼前的人还是安详地沉睡着,她有些沮丧,可能是错觉吧,她想。
她将他宽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脸颊,他的手心的温热在她的一点点漫散开来,好像就这样握着他的手就能攒出不小的力量。
“走吧。”宋先哲又唤了她一声。
傅静仍不肯动,白炽的灯光打在霖风苍白的脸庞,似乎能透出光来,可她这一走可能真的要很久才能见到他。
“你后悔过吗?后悔爱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她突然开口问宋先哲。
“那你后悔过吗?爱一个你不能爱的人。”他语气冷冷,反问她。
她怔愣,一时无法回应,后悔吗?也许感情从来都是一条不归路,爱上谁,都是无法预料的事情。她年幼的时候,师父给她算过一命,算命的先生摇头晃脑,唉声叹气,说她是天煞孤星的命。这样的命格,师父却很开心,做他们这一行,载了情种才是死路一条。
她认命一般地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掉落,滑在霖风的手背上。她轻缓地将他的手臂放下,掖好被角。
“走吧。”她站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霖风,拭了拭眼角的眼泪,攥紧拳头,再也没有回头一直往下走。
在医院门口,宋先哲和傅静相继上车,傅静冷着一张脸,车灯亮起,她发动了车子。
前面的路程还很长,她专心开着车。
宋先哲坐在后排有些犯困,开着窗,抽了一支又一支烟,他鲜少抽烟,染上烟瘾还是从桂县派出所出来之后,他没想她一次,就抽根烟麻醉自己压制想念,后来才发现越抽越精神,可这烟瘾就沾上,这次他抽得比较急,轻咳了两声。
傅静打开收音机,午夜的电台,播得都是一些伤感的情歌。气氛郁郁。
“再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说说你的事情吧?”宋先哲倚在车门,姿态慵懒。
悲怆的情绪被伤感的情歌渲染得越来越浓郁,她怔了怔,开口,“我是个孤儿,父母一生下我就把我扔在了福利院门口。我们那里地方很偏,山高皇帝远,上面为了成绩好看,特地划款盖了间福利院。早些年还用这个福利院做点实事,后来,被送来的孩子越来越多,就懒得管了。里面的人都拿着上面的补贴,光花在自己的身上,根本没人管我们,他们只要让我们不要被饿死就行了。开始的时候,还会有好心的志愿者过来看望我们,后来,渐渐地也就没人来了。”她的神情很平静,视线凝前方,好像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6岁那年,发高烧,怎么都治不好,里面的人怕福利院的事情暴『露』,不愿意送我去医院,又怕我死在福利院惹上麻烦,索『性』就把我丢在了森林里,任我自生自灭。我命大,我师父捡到了我,也捡了我这条命。后来,我随他姓,他给了我一个新名字,教会我不少本事,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在退隐之前是个杀手。”
宋先哲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原来傅静的身世如此凄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
他的不知所措,傅静看在眼里,笑了笑说,“我的身世从来没和别人提及,我也并不需要人们的同情。我师父说过一句话,人们对你的同情实质上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还尚存人『性』。所以,你不用觉得你知道了这些事情就该表现出感同身受的痛苦,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宋先哲深吸了一口烟,傅静说得其实并无道理,他眼底沉了沉,“后来,你怎么帮萧华清做事了?”
傅静的眼神黯了黯,继续说,“后来,我师父得了一种病,晚期,治不好了,我和我师父的儿子都才十来岁,我师父担心我们往后的日子过不好,留了一笔钱给我们,将我们托付给了萧华清,他说,萧华清欠他一个情,会对我们好的。师父一去世,我就带着峥嵘去了萧家。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时常做错了事情被打骂,萧家上下的人,谁看我们不顺眼了都可以所随意打骂,我倒无所谓,但我不能让峥嵘受委屈。后来,我找到萧华清,帮他解决了一些麻烦的小事,他也算开始赏识我吧,让我去解决越来越多更重要的事情,这样我们在萧家的日子也就慢慢好了起来。这就样过了十几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