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的人口什么的,懂的都懂,雁过拔毛是老规矩了。只要过手,总能揩油。
这方面刘益守跟他们是达成了默契。
你不要太过分,我也就当没看见。
刘益守布下的障眼法,可以迷惑像高澄这样很少接触底层政务的人,却瞒不过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宿将,也骗不了在基层耳濡目染过的干吏。
如今李元忠和封隆之二人就是顶着邺城这边的压力,决意与刘益守的梁军主力在荥阳附近会战,力图一举扭转战局。
当然,他们也分不清到底于谨这边的南线兵马是主力,还是刘益守亲率的精干奇兵是主力。他们只能奔赴屯扎荥阳附近,以不变应万变。
听完唐邕的解释,高澄恍然大悟,心中大定。
他兴奋莫名的拉着唐邕的袖口问道:「那依你之见,本世子要如何应对才好?」
高澄并不担心刘益守能打到邺城来,他怕的只是魏国的局面无法收拾,高欢回来就要收拾他了!在高澄看来,梁军打过黄河难如登天!
当年陈庆之都没办到的事情,他不觉得刘益守能办到!
「属下以为,在枋头屯兵屯粮,准备应对荥阳的战局,或许是明智之举。当然,如何行事还要看孙尚书(孙腾)的意思。
至于黄河以南的军务,不闻不问是最好的。」
唐邕低声说道。
高澄微微皱眉,心中略有些不满。不闻不问,那他还着急什么呢?在枋头屯兵屯粮这种事情,只要是粗通军务的人都能看到,孙腾也必然会有此一手,根本不需要说出来!
不说出来没啥,他去说了,反而会显得自己很无能!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在读大学生从学校回到家乡的农村过暑假,然后兴奋的告知父母他已经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了。
难道他的父母得知此事后会认为他很聪明么?
「是在下失言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唐邕拱手行礼抱歉道。
「无妨的,只是什么也做不了,怪可惜的。」
高澄略有些遗憾的说道。
「其实吧……世子不妨提议二公子(高洋)镇守枋头,以防梁军偷袭。」
唐邕不动声色的说道。
「他也配?」
高澄不以为然的反问道,见唐邕不解释,高澄陷入沉思,很快便抚掌大笑!
「高!实在是高!」
高洋十岁出头的孩子,他懂个屁!去的话啥事也做不了会让人潜意识里觉得是个草包。若是不去的话,又会给人一种胆小怕事,不能担当大任的错觉。
换句话说,高洋怎么做都是错!
而高澄是要在邺城监国的,他不去是天经地义,不可能有人说什么闲话!反倒是高澄提出让自己去,会显得不知轻重,为人轻佻好战!
高澄满怀深意的看了唐邕一眼,这个谋士,确实有两把刷子。每次都有出人意料的主意,却又不显得唐突与浪浮。
「这件事,便由你与孙尚书去说吧。就说是我的意思。」
高澄直接把锅甩给了唐邕。
「属下领命。」
唐邕澹然的给高澄行了一礼,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高澄虽然是他的主公,但他觉得对方弱点颇多,值得吐槽的地方简直是一言难尽。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主公太聪明了,就没有属下发挥的余地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属下,是坐不到多高位置的。
从这个角度看,高澄也算是个不错的「明主」了。
……
「李元忠与封隆之部已到新郑,却没有继续挺进荥阳了,似乎
是在等我们。」
杨忠带着斥候回到临时驻地,战国魏国都城大梁城的遗址,向刘益守禀告了侦查到的军情。
「他们倒是很谨慎啊。」
刘益守冷笑了一声,心中暗骂那两位是一等一的老硬币老狐狸。对于这种熟知兵法的宿将,还真是不能不小心应对。
从地理格局上说,有些地方是「形胜」之地,光靠一座城池,就能把敌军堵住,一步也动弹不得。
比如说玉壁城,比如说晋阳城。
但有些地方的防御进攻,是在争夺「格局」,并不是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为主。
比如说彭城,比如说荥阳。
楚汉之争,两军对峙于荥阳一线不假,但其实荥阳城本身,是被项羽攻破过的。也就是说,守住荥阳城,未必就能夺得格局的绝对优势!
反之,失去荥阳城,也未必就是彻底失败。
荥阳城以东的索水,以西的汜水,外加虎牢关,北面的黄河,还有黄河对岸的枋头,这些地方,实际上都是格局中的一部分。
陈庆之当年北伐之所以在最后关头险之又险的战胜了魏军,其中有很大的因素就在于元天穆对于荥阳格局的理解远不及陈庆之。
把大量部队匆匆忙忙的投入到荥阳城内,这便跟足球后卫奋不顾身去铲球一样。
成了打反击,输了赌门将!
而今李元忠和封隆之就比元天穆要机敏得多,到了荥阳以南的新郑后,并不急急忙忙的钻入荥阳这个死地!而是看刘益守如何用兵,他们再来如何应对。
「敌将勇勐,则智取。敌将睿智,那么狭路相逢勇者胜。传我军令,全军向西开拔,奔赴荥阳!」
刘益守斩钉截铁的对杨忠说道。
这会不会太刚了?
杨忠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刘益守面色坚决,岿然不动。
他只好双手抱拳道:「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