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不是王照的提醒,余擎根本没想起来规章制度中还有要求员工穿着工作服的规定。工作服是总部统一发放的,平常基本上是压箱底,只有重大盛典时才会拿出来,但王照声称别人不穿不代表你就可以不穿,领导没要求穿也不代表你没有违反工作制度,合同中可白纸黑字写明了“员工多次违反规章制度,甲方可以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
几乎每天都不穿工作服,肯定符合“多次违反了”,那位员工被王照呛的哑口无言,离开时哭哭啼啼,摇摇晃晃,余擎想起王照的心狠手辣都有点胆颤。
酒香不怕院子深,其它分校听说了这个擅长“歪门邪道”又成效显着的律师后,纷纷向她抛出了橄榄枝,看在钱的份上,王照来者不拒,一点也不顾及和余擎的情谊,以及余擎的心情。
王照并非不清楚,分校负责人之间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是你不好了,才能凸显出我的好。后来余擎才理会,在王照眼里他们没有交情,只有交易,然而看透了也没有用,他不得不承认王照处理问题亦正亦邪的方式,正是他所留恋的。
他点上一根烟,望向星星稀疏的天空,只有保住了这家分校,王照才能继续收顾问费。
那么总要牺牲什么,余擎吐了口眼圈,如今的他对于王照来说毫无利用价值,他猜测着她一旦介入,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牺牲”他。
近十点时,住院部安静无声,似有人在敲打窗户,还没睡着的路向往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她的闺蜜小荷正趴在玻璃上扮鬼脸。
路向往打开窗户,穿着睡衣的小荷爬了进来:“我趁我妈睡着了溜出来的。”
小荷比路向往大三岁,就住在马路对面的小区里,是路向往幼儿园老师沈溪的女儿,路向往下午借护士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坐到床沿边,小荷四下打量,说:“这间病房你一个人住?比你家都大。”
“我后天出院了。”
“你妈放出来了?”
路向往摇摇头。
“那你可以一个人住了!太爽了!”
小荷夸张地向上张开双臂,路向往低下头不说话,脚边放着一个水果篮。今天下午突然有很多人来看她,给她买了书包、玩具和新衣服,说她的母亲是坏人,还说如果她愿意,他们会收养她,会保护她,不然她要被送到福利院。
“向往,我能吃吗?”小荷望向成堆的零食问道。
“随便吃。”
路向往双手抓住床单,郁郁寡欢,她问护士什么是福利院,她们说福利院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住的。
小荷开心地撕开一袋巧克力豆,拿起一粒放进嘴里咀嚼:“这是进口的,我爸给我买过。”
“你爸回来了?”
“没有,他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也找不到你爸吗。”
路向往不吭声,父母在她一岁多的时候就离婚了,她根本不记得父亲的样子。
“他不在挺好的,他会打我妈,就像你妈会打你一样。”
提起这个,小荷也失去了吃巧克力豆的兴致,她的父亲经常无故打她的母亲,沈溪怕影响孩子,不管受多大的暴力伤害,都不会发出声音,但小孩子也不是那么好欺骗的,额头上、胳膊上、身上的伤痕骗不了人。前段时间,沈溪终于忍受不了了,到丈夫的单位闹了一通,小荷的父亲就再也没在家里出现过。
“向往,警察叔叔把你妈带走了,就不会有人再打你了,你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