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法律上儿媳妇对公婆无赡养义务,那么所谓的“孝顺”,应该是相互的吧。沈溪不知道自己的三观是否正确,但她实实在在的是如此想的,虽然她从不在外面吐槽一句婆婆的不是。
婆婆用脚来踢她的脸,她还要跪在地上给婆婆洗脚么。
真的,这个世上有好多道理说出来是一回事,自己悟是另外一回事。等小荷长大了成了家,沈溪自是会让她去孝顺公婆,绝不会怂恿小荷去做“大逆不道”的行为,那些美丽动听的大道理,为什么要一代代的“撒谎”,一代代的相传下去呢。
做家长的都是这样矛盾吗?
难道是因为并无经验可传授,所以才反复讲大道理吗。就像钱新梅对她,她以后对小荷,也毫无婆媳相处之道可传授啊。
这样分析下来,沈溪似乎释然了,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成年人对另一个成年人的体谅。
然而直到此刻,钱新梅也没来慰问她一句,是不知道她正在医院里,还是已对她失望透顶,说白了,钱新梅让她感受到了从头至脚的冷漠。
好在中年妇女与护工从生活聊到诗和远方,气氛变得温和了些。
中年妇女说等乳腺癌治疗好了,她想去割双眼皮,她有个姐妹做了,很好看,她从小就羡慕双眼皮的人,现在医疗技术发达了,特别想体验一把。
沈溪面向护工,准备请她去趟家里看看小荷在不在,沈溪放不下心,心里七上八下的。护工也出于尽职尽守,中止闲扯,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手机进来一条微信,是曹绣发的照片,小荷穿着公主服,头戴皇冠,站在城堡前凹造型。假如这照片不是曹绣发的,而是沈溪无意中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她绝不敢在第一眼,就把这粉面桃腮,看上去养尊处优的小女孩认作小荷。
曹绣不止显摆,在迪士尼里受到其他拖儿带女的家庭的刺激,以及在和小荷逐渐升温的感情面前,望着漫天璀璨梦幻的烟花,她忽然感觉已经离不开小荷了。
没有人,她也不允许任何人,剥夺她走在成为一个母亲这条路上的权利。
“溪,我透个底吧,秦何答应把小荷‘过继’给我了,我对小荷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把小荷交给我,你们放心地去重新开始人生。你年纪还小,再生一个,生两个都不成问题,我是生不了了,小荷就是我唯一的宝贝,秦何让我先别告诉你,可我瞒不住了,我太爱小荷了,我不能没有她溪。”
沈溪开始哭,紧紧握住手机,似要把手机和手指一并捏碎了。
护工吓得站起来。
她的哭声越来越响。
“溪,毕竟小荷是你生的,我们也不会对你无情无义,你想好了给我个答复,我跟你姐夫名下有几套房,如果你同意了,我们送一套房给你做保障,现在房价蹭蹭往上涨,你不吃亏的。”
沈溪大叫了一声,把手机摔到墙上,顿时手机四分五裂。
她从床上滚到地上,把被子和枕头统统拽下来,扯自己的头发,一扯一大把,咬床沿边,磕掉了牙,一嘴的血。
护工和中年妇女看傻了,两人一起来拉她,沈溪干脆用头撞床,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