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清吧,和那个男人擦肩而过时,他在她的耳边说:“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后背冒出汗,她终是拨下了王照的电话。
“还不睡,明天不上班了。”
“王老师,我们好像中了别人的圈套。”
“你害怕了?害怕别做律师啊。”
“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现实有点肮脏。”
王照笑了:“你以为律师有多光鲜亮丽,白楼铭的样子,伊程方的样子,都是律师。”
“王老师,你会做违背法律的事吗?以前做过吗?以后会去做吗?”
“你让我想起了我在大学里做讲座时,有学生问王律师,你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漏罪,又要替他们保密,你心里不难受吗,我说我不难受,难受还做什么律师。”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韩箫音一愣:“懂了。”
“挂了。”
韩箫音蹲下身,摘了一个金桔放进嘴里,依稀想起还是身穿白色长裙,披散着长发的少女时,也是这样吃金桔的。
“韩律师,我把小荷留给她爸爸,犯法吗?我怕我犯了罪,给小荷的档案留污点。”
韩箫音半夜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抓起来看到这条短信,忙回过去:明天九点我们所里见。
天一亮,沈溪走过昨天经过的桥头,把手机扔了进去。依韩律师发来短信的意思,她不管小荷了,看来性质不是很严重,如果涉及犯罪,韩律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她后果吧,沈溪这么心想着,走向了火车站。
要去哪?
没有目标,她是被这个城市里的人抛弃的人,生在这长在这,却从未得到过这个城市。既然如此,那就走得远远的吧,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好好活着,再待在这里,恐怕连“活着”也很难做到了。
可是,去哪个远远的地方呢?
火车站里有一家书店,沈溪走进去翻了翻书,最显眼的书架上放着一些经典书籍,类如泰戈尔的《飞鸟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莫泊桑的《羊脂球》。
有两个看似同是做了母亲的人在她的前方选书。
其中一个母亲揶揄另一位:“你一点也没变,都生了孩子了,还是文艺女青年,居然还看诗集,真是文艺。”
另一位母亲没吱声,拿着《飞鸟集》去收银台付钱。
不料几秒钟前还“笑话”同伴的那位母亲忙取了一本同样的书:“我也买一本吧,给孩子看。”
按照她的逻辑,是要把孩子培养成“文艺青年”吗,那她到底是欣赏文艺青年,还是不欣赏呢。身体极度疲倦,脑子却极度清醒,沈溪在为离开小荷做最后的挣扎。
她后悔把手机扔了,说不定小荷会打来电话呢。
昨晚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小荷的,小荷没接,沈溪误以为,或者是宁愿相信她已经睡了。
假如小荷亲口对她说:“妈妈,我想待在姑姑身边,但你永远是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