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安娜转过头来,这个时候窗外的月光披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无悲也无喜,是真正的神明。
“或者说,这是那个晚上,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
玉光院具有神奇的力量,强盛时期,结合龙造神社的巫女玉子的能力,甚至能够将梦境化为真实。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那样的力量了,但是让人进入梦境,并且施加一些小小的障眼法,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抱歉,我本里打算只有我进来的,但是玉光院似乎弄错了,将你们也带了进来。”安娜向夏目和猫咪老师道歉。
玉光院原本是神玉的时候可以和人交流沟通,但是经过玉子巫女的事后,等于是毁灭之后重生。现在的玉光院也能够通灵,但是这时候的他就像是三四岁的孩子,能够沟通,可这种沟通中出现一些小小的偏差,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夏目显然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人,猫咪老师也只不过是哼了一声而已。
“这是高桥前辈的梦里吗?”夏目左右打量,看到了房间的床上躺着的女孩子。
安娜‘嗯’了一声:“要做的事情是在高桥小姐的梦里改变原本的事实。”
话音刚落,数张符纸疾『射』而出,将门后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捆的牢牢的。安娜也没有浪费时间,困住妖怪之后就离开了这间房子。
“这是‘绘’?”看着不断挣扎的纸伞付丧神,夏目惊讶了。
被捆得牢牢的绘,安娜并没有消灭对方,其实消灭了也没有用。安娜只是带着绘来到了梦境的边缘——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最大的区别之一,梦境是有边缘的。
她将‘绘’封印地无比牢固,然后藏在了梦境边缘。
然后转瞬之间,夏目就觉得自己回到了现实。
对于安娜的作为非常奇怪:“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样就可以了...在高桥小姐的梦中,没有了‘绘’来打扰。也就是说,她的潜意识会觉得根本没有‘绘’的执念那种东西。”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并不是怀疑安娜,只不过夏目始终觉得这是他不怎么理解的部分,就如同安娜当年和他说到‘咒’的事情一样。
安娜一边从高桥小姐的脖子上摘下玉光院,一边慢慢地解释:“这个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夏目可不能太低估人类的‘心’啊,‘绘’的执念确实很强大,但是那也只是对怀有恐惧的心有作用。如果在高桥小姐的内心深处,根本不认为‘绘’的执念有什么,从来没有经受过那样的危险,恐怕作用就不是很大了。”
安娜慢慢地说,将一切轻描淡写,似乎通过修改梦境,进而修改一个人的心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然而猫咪老师想的多的多,这件事现在是用来救人,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有一天拿来做坏事,恐怕就要彻底麻烦了吧!
烦躁地甩了甩尾巴...猫咪老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这又关他什么事!而且这个小丫头不会那么没用,堕落掉吧!
“人的内心其实很强大,比任何鬼神都要强大,所以才会有‘鬼怕人’的说法,只要人的内心真的没有恐惧。”
安娜将玉光院重新挂回到自己的脖子上,笑着道:“高桥小姐还要等一会儿再醒——小夜,可以在这里照顾高桥小姐一会儿吗?”
夏目这才注意到角落里一直有一个穿蓝『色』僧袍的小孩子,这个孩子在安娜这里见过,但是并不知道名字。
庭院里安排了野餐桌布,烛台切放上各种各样好吃的,这当然是为夏目和猫咪老师准备的,毕竟现在安娜的食谱已经相当可怜了,几乎和美味无缘。
安娜去到三楼放自己的法器,而夏目和猫咪老师先来到了外面——由烛台切带着。
猫咪老师在夏目的怀里难得安分,一直看着烛台切,若有所思:“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你这家伙的时候...这些年变化很大呢。”
腰间别着一把刀拵十分华丽的刀,这显然是名物中的名物。烛台切一如既往地和善:“是吗?”
猫咪老师也看到了那把刀,他知道那是烛台切光忠的本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烛台切这刀剑付丧神的样子...烛台切光忠完全就是典型的刀剑付丧神,强大锋利,对待主人无比忠诚,至于主人之外,那种冷漠也是非常令人心惊的。
当时他明明知道的,知道那个被‘绘’的执念纠缠着的女孩子会有问题,神经衰弱,直到精神分裂,最后不堪忍受死掉。猫咪老师不相信他不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当时的他对自己的主人轻描淡写,好像这一切不会那么严重,只不过是小事而已。
只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主人才接触彼岸世界就意识到这样无力的事实...很多事情无能为力,很多事情无法避免。他希望他的主人可以一直快乐,而不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困难。
对于他来说,别人的『性』命并不重要,实际上他自己的『性』命他也不见得多看重。对于他来说,他的『性』命之所以比别人的重要一些,是因为还有保护主人这一使命存在,也仅此而已。
刀剑付丧神,刀剑...难道还指望他们对别人有什么温情吗?
这是一张很和善的脸,金『色』的眼睛里有一种温和的忠诚,一般人很难想象这背后是何等的冷漠无情。
在第一次见的时候,猫咪老师就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而这个时候再次见到烛台切,他的感觉和那次又不一样了。
“持刀的心如果迟疑了,刀也会变钝吧?”猫咪老师貌似无意,然而话里面全是深意。
烛台切仿佛不知道他的意思,放下点心盘:“是这样的没错,我们这些刀剑说到底只有使用者的刀一往无前,这才能够发挥更大的力量——不过我们现在是由自己使用自己,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的吗?”猫咪老师那双常年死鱼眼一样的眼睛甚至可以看到一丝嘲讽。
“真是可悲啊...你的刀已经钝了,还挺奇怪的,是什么能让你这种家伙迟疑。”
猫咪老师并不是没事找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安娜并没有恶意,所以看到烛台切的情况才会‘质问’。要知道,对主人最忠诚的刀剑付丧神,如果说有什么会让他们迟疑,往往意味着‘背叛’了。
烛台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冒犯:“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具有攻击『性』的一面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放好了点心,烛台切转身离开。
“猫咪先生可不要随便说话哦!”小短刀们正在躲猫猫,野餐布后面的树上躲着一对仿佛双生子一样的孩子。
一样的服装,一样的发『色』,一样的娃娃头短发。其中一个枕着自己的手臂俯视树下的猫咪老师:“虽然烛台切先生自己也陷入了犹豫当中没错啦...但是那可不是猫咪先生您以为的那种‘背叛’,烛台切先生只是被自己折磨着而已。”
他选择了自认为对主人好的路,但是隐瞒着主人,没有主人的吩咐就安排好一切...这一切也是事实。这对于刀剑付丧神来说,其实已经是真正的‘以下犯上’了。
饱受来自于本身‘咒’的折磨,就连锋利坚硬的刀也会痛苦的啊。
另一个似乎不太懂意思,“是这样吗?前田...我还以为烛台切先生的痛苦是另一件事呢。”
另一个是平野,他来本丸不久,很多事情没有自己的兄弟们清楚。
两个看起来可爱单纯的小孩子,他们每说的一句话都和天真简单扯不上关系。这不只是和夏目对小孩子的印象完全不一样,更是和之前安娜在的时候不一样。
猫咪老师却像是很明白这种情况一样,‘喵喵’了一声,声音拖地很长,最后团住了自己。瓮声瓮气:“我早就说过了,刀剑付丧神...全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