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至少说明他还是关心她的!
房内窗户紧闭,光线略微暗沉,奚辰逸和御医走进屋内,奚辰逸在屏风外站着。
御医腰身微弯,向奚辰逸行了一个礼,才进去内室。
床榻上,轻纱帷幔后,一张苍白的俏脸从锦被下露了出来,俏脸因为痛楚而扭曲,闻声,眼帘微微地动了动,余光扫上屏风外熟悉的身影,眸底隐过一丝失望,王爷没有进来。
“姑娘,在下冒犯了。”
秋青婉面色麻木缓缓地伸出手,心底狂呼,为何对自己这么好?
御医查看了好一会才起身,奚辰逸在屏风外问道,“怎么样?”
御医一边收拾着药箱里的物件,回道,“姑娘平日里身子弱,这次行杖后,流血过多,伤口未曾处理好,轻微感染,所以才会高烧,待老臣为姑娘开几服药,静心调养,身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说罢,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瑾王爷从青楼带回青婉姑娘的事,在京师早就不是秘密。只是他尚未迎娶正妃,这些事情也没人去管,特别是太后去世之后,他的行为愈加荒诞,皇上身子弱自顾不暇,哪来闲功夫管他。
自己身为堂堂御医,平日里只是给宫中娘娘、官宦小姐看诊的,今日竟然来给这样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看病,心里略有些不愉悦,碍于奚辰逸的面子也只得忍了下来。
“你去熬药吧。”奚辰逸终于放下心来了,上午见她衣摆处都是血迹,他也为她担心。就算是他知道,那些血迹不是当时伤口撕裂引起的,终究是他欠了她。
“是。”桃红退了出去。出了门口,没有急着向厨房走向,反而绕过两条回廊向奚香香的院前走去。
门口处,御医身子顿了顿,返了回来,腰身微弯,“王爷,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斜睨向帷幔中的秋青婉,眸底闪过一丝怜惜,医者父母心,不管怎样,这也是一条性命哪,哪怕卑贱如蝼蚁,也有它存在的理由。
奚辰逸面露不悦,冷冷说道,“说。”
“刚才老臣查看姑娘神情,似是疼痛难忍,如果是昨日杖毕引起,伤口应当好了许多,怎会如此疼痛?”御医摇头而去,奚辰逸未曾追出去,毕竟男女有别。
奚辰逸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想往屏风内而去,脚步终是停了下来。
转身,正想离去,帷幔内传来一声低唤,“王爷——”
奚辰逸脚步顿住,低低地轻唤声再次传了过来,“王爷——,青婉就如此不堪?王爷都不愿瞧向一眼。”身体强烈的痛楚袭来,声音颤抖着。
奚辰逸脚步定住,却不曾转身。
帷幔里,秋青婉双手撑着床榻边沿,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不料身子一软,摔下床榻,嘴里仍旧在轻唤着,“王爷……,不要走。”声音绵软无力,透着无尽的伤感。
桃红已经去了厨房煎药,房间里只有奚辰逸一人,低叹了一声,只得转过身。
秋青婉脸色苍白,因为痛楚,额角香汗淋淋,一身白色中衣衬的俏丽的容颜愈加我见犹怜,嫩葱般的小手缠绕在奚辰逸的腰间,任他将自己抱上床榻。
待她躺好,奚辰逸正要将手收回,却被秋青婉紧紧的抓住,饱含深情地望着他,有多久没见到他了?每一日,自己都是熬过来的。
“砰”地一声,房门打开了。
画面定格在奚辰逸抱着秋青婉上床的那一瞬。
房内光线骤然亮了起来,奚辰逸脖子里的草莓印痕完全暴露在秋青婉的面前,眼眸里的异光蓦然暗淡下去,伸在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秋青婉心中不由地一痛,出身于青楼,就算没有卖身,这种红痕她怎么不知?云鹤送自己回房走后,桃红便告诉自己,王爷带着那个清瘦有着几分灵气的亲兵进了他的房间。
难道是他?
放着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碰,偏偏是要去招惹一个男子,这是何意?
是见到自己是害怕了吗?显然,门口处的奚香香是误会了。
想起刚才暧昧的一幕,心底腾地窜出一股火苗。瞬间,脑袋像是懵了一样,冲向前拉开奚辰逸,对着秋青婉就是一耳光,嘴里骂骂咧咧,“贱人——,竟然敢打王爷的主意,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秋青婉嘴角顿时渗出了鲜血,印在白皙的脸上触目惊心,青丝凌乱,更显出几分狼狈,楚楚可怜,娇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望向奚香香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
身后,慕容小莲和龚月似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奚香香是疯了吗?没见着王爷在这里,她是要造反了?
原本想跟着前来煽风点火的两人,怔在了原地,头一次遇到突发情况反应不过来。
奚辰逸面沉如水,眸底生了寒意。抓住奚香香的手腕,用力甩了出去。
奚香香重重地撞上门槛处,落到了满脸愕然的叶如陌脚下,原本一脸浓妆的她此时更像是一只从地狱出来的女鬼,乌发凌乱,满头的玉簪、步摇落满一地,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张了张嘴,竟然失了声。旁侧的侍女们,都已吓呆了,忘了上前扶起她。
“云鹤。”奚辰逸冷冷低唤。
“是。”
“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