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嬷嬷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老爷不体谅夫人拿真金白银,白白补贴这么多年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说夫人有外心,嫌弃他穷?
夫人要真是嫌弃他穷,当年就不会嫁给他,要真是有外心,这么多年,也不会又急又怒的吃醋,整日贴心贴肺的补贴府里。
结果夫人只感动了自己。
明嬷嬷忿忿不平。
王氏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吵大闹,而是将明嬷嬷拦了回去。
她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拿出素净的白色丝帕,擦了擦红色的嘴角。
使劲压制住心中的翻江倒海,还有忍不住的痛苦失望。
过一会儿,才说道:“老爷,那些陪嫁过来的银子早就补贴完了,十二个商铺靠着晋州知府的名气,也经营不错,收入都补贴给了家里。田地么,也有一般收租拿了过来,勉强够用。”
“但是,近几年琼州大旱,老爷为了显示自己的风度,带头捐了一千两银子,我只能卖了两家商铺,后来又有几家,经营不善,现如今,又卖掉了几家,只剩三家铺子了,老爷,这三家铺子,已经不够支撑府里的吃穿用度了。不过,老爷既然带了外室回来,也不知那外室有没有嫁妆,能补贴一番?”
她说完,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里却波涛汹涌。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压抑着这些年的痛苦,又是如何在这几天,经过了重重深思,才能够让自己表现的豁然开朗。
将这些痛苦,用正常的语气讲出来。
不过为了南儿,她愿意。
毕竟,她只剩这些时间了。
赵司南在一旁臊得脸色通红。
他看了看大厅里那些视力在旁边的丫鬟婆子,虽然这些人表面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内心里恐怕早已在嘲笑他了。
“你个泼妇!”
赵公明终于忍不住,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
“我这么些年难道就不辛苦吗?当年你们王家家大势大,看不起我的出身,我为了能够让你们娘俩过上体面人的日子,在官场里如此辛苦的为你们谋生。现如今,你做上了晋州知府夫人的位子,就开始盘算起以往我穷苦的过去,开始和我算账了是吗?”
“呵,如此冷心冷血之人!”赵公明指着王氏冷笑连连,眼里又是气愤又是心痛,仿佛对面这个坐着喝茶的夫人是一个见利忘义,无比冷血冷肺的小人。
“老爷!莫怪奴才多嘴。”
明嬷嬷被气得浑身打着哆嗦,见王氏没有说话,生怕她内心难过,再引发病症,立刻跳了出来。
“当年我们王家家大势大的,若是真的瞧不起你,又怎会把夫人许配给?这些年来夫人,从不抱怨嫁妆铺子,什么都典当卖了,也要给您铺路,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夫人的嫁妆打点的,她要是真的冷血,为何又要卖了如此多的嫁妆,将整个府邸上上下下倒贴几十年!”
这句话说的又急又怒,她全身都在打着哆嗦,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夫人的付出却成了这么不起眼的事情,夫人到头来还要被辱骂一番。
这个院里的丫鬟婆子,哪个不是精明的?听明嬷嬷跳出来这样说,内心里其实也早已分辨清了。
夫人虽然泼辣,在外面的名声难听,但是这些年她在府里,却是尽心尽力的打点,而老爷却是只顾着府衙大小事物,对于家中的事情一概不管,现在又从外面养了个小的回来,甚至还有了那么大一个私生子!
唉,着实令人心生寒意。
“老奴才!你也有说话的份!”
赵公明被戳中了心思,突然间暴怒,一脚踹上了明嬷嬷肚子上。
明嬷嬷哎呦一声,痛苦地滚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