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门外的巷子,到长街,穿着丧服,扎着花圈,举着假人,撒着白纸的队伍,足足有五六十米。
丫鬟婆子小厮管家,还有请来的管事的,皆面容悲苦,有十几个人在队伍里一面走着,一面失声痛哭,哭声滔天,闻着伤心,听着流泪。
还有十几个头上扎着白布的大汉,面容严肃,抬起了沉重的棺材,晃晃悠悠的在队伍中间走着。
“啊……夫人……夫人呐……”
“夫人,你怎么就想不开,服毒自尽了……”
“呜呜呜……夫人呐……”
许多围观的群众,见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好大的阵仗!”
“这你们都不知道?赵府的夫人,服毒自杀了!”
旁人吓了一跳:“怎么突然服毒自杀了?上几日我记得,他们家的消息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像是什么夫妻吵架,我们赵大人不知道夫人的嫁妆一直贴着府里,在外面有了个姨太太,这位夫人生气了,是不是这样?”
“确实是这回事,我们的赵大人,是父母官,最体谅我们百姓了。男人嘛,在外面有个姨太太又怎么了?我看这赵夫人,怕不是心眼太小,一时想不开,这就……”
“我看也是这样。不然好端端的,知府夫人的好日子不过,服毒自尽干什么?这女人就是不能心眼太小,现在还害了自己。你看看,现在的阵仗再大又有什么用?人命还不是没了?”
有人在旁边叹了一口气:“唉,我说,你们嘴里还是积一点德吧。这位赵夫人人都没了,你们还在这里污蔑她?什么叫心眼太小?赵夫人可是低嫁,贴补了赵府几十年,现在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情况,才自尽的。说不定,是不是自尽的都说不准……”
五六十米长的队伍在长长的街道上缓缓的走着,路过的群众都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悲伤。
他们更是好奇这位赵夫人怎么刚回府,就自杀了?毕竟前一段时间,他们的知府大人后宅起火的事情,在整个晋州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知府大人和夫人之间的陈年旧事,以及嫁妆补贴的事宜。
面对着许多人好奇的目光,赵公明也从庄重的府邸里出了门。
他不顾自己一品大官的身份,也不顾着自己知府的名头,在王氏的棺材前,失声痛哭。
更是一路护送着王氏去了赵家的陵墓。
“唉,赵大人痛失自己的结发妻子,该有多么的痛苦!”
“我们的父母官,最是心软,心善。听说那位夫人在世的时候泼辣不已,经常给我们赵大人脸色看,如今走了,赵大人还如此的痛哭流涕,不顾身份,赵夫人也值了!”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还有一些布衣妇女面容又是悲痛又是羡慕:“得夫如此,王氏也不亏了!我那个死鬼相公,以后会给我哭丧吗?”
旁边还有长着三吊眼的布衣妇女,嗤笑一声:“得了吧,二嫂,二哥不去赌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给你哭丧?”
“你说什么?赵大人如此为民,又如此爱妻,我说几句还不行?”
三吊眼的妇女脸上更是不屑,和其他人脸上悲痛的表情有很大的区别,她盯着赵公明的背影,觉得好笑:“都是放屁!活着的时候,花女人嫁妆,死前还找了个小的姨太太,现在死了,男人嚎两嗓子,可把你们羡慕的。”
她说的这番话,恰好落入了明嬷嬷耳朵中。
明嬷嬷眼眶已经哭得通红,身子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岁,被身边的小丫头福绵搀扶着,在队伍里慢慢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