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明亮的大堂内,穿着六品官服,戴着乌纱帽的柳县令,一脸横肉,恶狠狠的盯着台下如同蝼蚁一般的江亮。
江亮穿着湿透的衣服,狼狈地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余光里只看到旁边两列官差,手里红色的木棍。
庭外哗啦啦的雨声,噼啪降落在房顶。
江亮不由得想到被冲烂的堤坝,眼里露出着急:“老爷!雨水下个不停,小的绝对没有让您去排水的意思,但是那年前才修好的堤坝,现在被毁了可怎么办?”
“哼,你倒是比本官还忧心。堤坝被毁了,我不是说派人去修了吗?你还问什么?难不成是不相信本官!”
柳县令怒喝一声,眼里散发着凌厉的光彩。
满意的看到趴在地上的那只蝼蚁瑟瑟发抖的背影。
这些刁民!
柳县令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给旁边的师爷使了一个眼色。
师爷马上心领神会,冲着跪在地上的江亮大声问道:“台下的江亮小民,是否还有事?”
江亮哆哆嗦嗦的:“已经没事了。”
“嗯,既然没事的话,公然敲击冤鼓,按照公文来说,你所报的事情,并不是冤枉紧急的大事。”
江亮迷茫地抬头:“可是,堤坝被冲了都不算什么大事?!”
这么危急的事情,晚一些可能要出人命了,难道都不算大事吗?
“哼,本官的师爷说什么,你就听着!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柳县令又开始冷声喝道。
伶俐的怒吼,在大堂当中回绕,江亮顿时低下了头,一脸惶恐。
柳县令继续给旁边的师爷打了一个眼色,师爷接着说道:“不过,堤坝被冲毁之事,确实事态紧急,按照法文来说,击鼓之人应该被留在大堂之内,待事情处理完了,你得到了回复,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家了。”
江亮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些老爷们赶紧去修堤坝就行了,看着雨只怕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堤坝早日被修好,下面也少一些危险。
“好了,你过去吧。”
柳县令淡淡的吩咐道,抖了抖肥胖的肚子,站了起来。
他晃晃悠悠地去了后堂。
“呸!真是晦气!一大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柳县令松了松腰上的腰带,旁边早有美人柔弱无骨的小手,扒开柳县令的官服。
江亮被带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堂里,他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看到大堂的门被关上,这才主动的去为那些人要衣服:“老爷,堤坝一时半会儿怕是修不好,这里又冷,给我件衣服穿吧,或者给我个草垫子都行!”
他眼里露出恳求,面容是庄家人都有的沧桑。
那位关门的当差的,眼底却露出一抹鄙夷:“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东西少不了你的。”
江亮不断地鞠躬,表达自己卑微的感谢。
“砰!”
大堂的门被重重地关上,江亮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这里没有多余的东西,他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湿冷。
只盼望着外头的那位当差的能快点送点东西过来,却不知道,这是他见过的最后一位活人。
“哗啦哗啦——”
滂沱大雨冲刷着泥泞的地面,江南城内许多人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