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过的哦!”小薰强颜欢笑,亲热的抚了抚顾明药的头,“我想学多少年,就学多少年,以后就靠你养了。”
“你还怕我不起工资啊?”顾明药也笑,但眉头却皱了起来,枯瘦的手悄悄扼紧床单,嘴唇咬得白。
她很痛,痛得丧心病狂,无法忍受,但不愿把痛苦展给别人看。
可小薰是细心的人,哪会觉察不到呢?一双如水明眸黯然的盯着她的手,心如刀割,坐如针毡……
等她痛劲过去,小薰才鼓足勇气试探着问,“明药姐,辞修哥有没有告诉你,检查出什么病?”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顾明药抬手在空气里摸了摸,小薰立刻把手递过去,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顾明药好像找到了一些力量,“辞修和我说是肺炎,没什么要紧的,但我能相信吗?我虽然眼睛瞎了,但心里跟明镜似的,我知道自己的寿数……要到了。”
“不,不会的!”小薰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眼神坚毅,“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的堂哥余大夫是个名医,他可以控制你的病情!”
顾明药好像不抱什么希望,摇摇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君,注定要死的人,无论多么高的医术都是难以救活的,我真得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小薰,我说这些话,你不要害怕。”
见她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小薰被瘆得头皮一麻,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刚想劝一句,又听顾明药说,“辞修不会告诉我真实的病情,但他一定会告诉你。小薰,我不想到死都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也不想追问辞修,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闻言,小薰微微一愣。自己正愁着怎么向她开口,她就先问了,真是一点都不愿给人带来负担。
“才不福,美不寿,冰雪聪明世难留”这句《红楼梦》里点评颦儿的词,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明药姐,你得了乳腺癌,目前没有针对病情的药。”
“……”顾明药抿紧嘴唇,一脸震惊,眼里渐渐浮起一片水雾。果然,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胸口疼不是肺炎,而是癌症。
小薰扭过脸去,不忍看她的泪眼,狠狠心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明天就做切除手术,然后化疗;第二,等余大夫来给你医治,他后天就能到,我会陪着你,一起等他来救你。你拿主意吧,我想让你选第二条,辞修哥也是这个意思。”
顾明药拼命的眨眼睛,最终把泪水眨了回去,声音有些哽咽,“小薰,你对我真好,但我不想治疗了。我的眼角膜已经被人摘掉了,再把胸切了……我不能接受,太对不起父母了,也对不起自己,就让我完完整整的走吧。”
“怎么能不治疗呢?”小薰难过得几乎落泪,“明药姐,我堂哥上山挖草药了,你至少不要辜负他啊!”
“小薰,你不必替我难过,也别为我哭泣。”顾明药摸到她的脸,安慰的摩了摩,“更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是正常现象,我会坦然接受,也不怕死。”
“但我们怕啊!”小薰抬手抹了抹眼角,把脸埋进她的肩头,“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永远离去了,谁能接受啊?修辞哥刚才都流泪了,看着他绝望的神情,我的心也快碎了,为了他,你也得振作起来。”
听说弟弟这么可怜,顾明药心一酸,再也忍不住情绪,也开始抹眼泪。
她怎么舍得离开自己的弟弟呢?她多想看到弟弟娶妻生子,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吧他孤零零的丢下……
两姐妹抱头痛哭了一场,哭完了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先在医院住两天,看能否缓解疼痛,等余冲来了再作其他打算。
小薰终于松了口气,倒了杯水给她喝了,看她睡去,然后出门去找主治医生,想深入的了解一下顾明药的病情。
刚出门就见两个挺拔帅气的身影拐了过来,小薰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真是冤家路窄,来人是宫炫默和楚昱曦!
宫炫默比楚昱曦要高出一丁点,穿着一套笔挺的浅灰色西装,大长腿迈着帅气步姿,风度翩翩,俊庞轮廓分明,深邃的五官格外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