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行在,臻禧堂。
周孝安捧着太上皇,盖过玺印的圣旨离开后,
虽刚才是佯装恼怒,可看到弘治皇帝给夏杰,敕封南京节度使之职,太上皇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太上皇没想到,弘治皇帝在朝堂站稳脚跟后,又不惜血本地拉拢贾家,想彻底将神京京营兵权,收入囊中。
连南京京营节度使的官位,都敢随手抛出来,丢给一个未满十三岁的少年。
太上皇能拉拢贾家的筹码可不多,弘治皇帝如此孤注一掷,怎教他不心惊?
若是金陵贾家毅然舍弃贾政,夏杰又被弘治皇帝许诺的高官厚爵所迷住,那他岂不是神京的兵权没了,还得搭上南京的兵权?
太上皇费尽心力,想破了脑袋,找了一个祭拜高祖冠冕堂皇的由头,离开神京虎穴,欲效法晋文公在外而活。
兜兜转转一大圈下来,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陪了夫人,又折兵么?
越想,太上皇心头越不是滋味,看着面前的可口佳肴,瞬间就没了兴致,如同嚼蜡,
让人撤了早膳,太上皇一个人坐在窗台下,沐浴清晨柔和的阳光,一边等着西厂督主雨化田。
这西厂乃是太上皇,南下金陵的途中建立,为的就是同弘治皇帝掌握的东厂抗衡。
西厂组建时日虽短,但在雨化田的打理下,有一二百登墙爬梯、来去自如的武林高手加入,却已是有模有样了。
未几,一个看不出具体年纪,面白无须,体态柔弱,却一身英气的小太监走了进来,跪地道:
“奴婢雨化田,恭问老皇爷金安!”
若是夏杰在此,心里定是大吃一惊,他不是冷言冷语,敲打自己的那个小太监么?
太上皇稀疏的睫毛抖了抖,终是没睁开眼眸,右手向上虚抬,道:
“你都查清楚了?”
雨化田不假思索地回道:
“回老皇爷的话,都查清了,周孝安身边确实跟了,几个大同镇节度使、三等保宁子夏得罡的公子。”
“夏德乃是保宁侯夏贤才的幼庶孙,因嫡庶之争,被家人陷害,驱逐出了保宁侯府。”
“后投靠了荣国公贾代善,在辽东立下战功,先授神京京营游击将军,后被举荐去了金陵高陵卫。”
太上皇听了,一摆手让雨化田起身,右手轻轻地敲着扶手,发出一阵“咚咚”的声响,
像是隆隆的鼓声一样,敲在了夏守忠的心头,惊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夏守忠和保宁侯夏家,俱是河东夏氏同宗族人,先前,他一直心心念念地要回族中养老,落叶归根,
可,现在夏守忠的族人,偷偷摸摸地投到了弘治皇帝的麾下,怎叫他不心惊胆战?
能不能出宫养老是小,夏守忠现在能不能继续得太上皇信任,活命才是当务之急。
“奴婢死罪!奴婢·······”瞬间,夏守忠心里就作出了抉择,跪地请罪道。
“你有什么罪?”太上皇冷冷地道。
“奴婢·······奴婢失察了,还请太上皇降罪!”夏守忠道。
“混账东西,你不是一直念叨要回族中养老么?你能有什么罪呢,大伴?”太上皇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