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了白骨妖王的眼前,那场面就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让她一回想起,就仿佛置身于万年寒潭,只剩下白骨的身子不断地下沉,除了冷,还是冷。
“我刚走到我和娘的院子前,就发现了院中好像有些不对劲。
原本这个时候,我娘已经熄灯休息了,就算阿燕会给我留门,但这院中也不该如此灯火通明,这空气中还有一丝血腥味,从里面传来。
我知道出事了。
于是加快了脚步跑了进去。一进院子,我就看到了,满院的人啊。
我的父亲,月潜郡主和她的两个女儿,这一家人被众人簇拥着,坐在院中。而我的母亲,正披头散发地跪在他们身前,她一下一下用力地磕着头,血顺着她的额角往下掉,染红了她大片的衣襟,但她还是磕头,不停地磕。
我不明白这忽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甚至说不出话来,没有办法安慰我的母亲,只是一颗心揪着地痛。
她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善良女人,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情?
我扑到母亲身边,惊恐和愤怒交织,狠狠的盯着周围的人。
母亲见到是我,安慰一般地拍了拍我的手,挤出一个笑来。
她对我说,花娇不怕,阿娘会保护你。
如果当时我知道那是阿娘最后一个笑,我一定会认真地看,好好地看,永远留在心里。而不是像如今一般,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影儿。”
说着,一滴泪珠顺着白骨妖王苍白的脸颊滑落。
在这个世间,有些人,给予了你生命,给予了你无穷的爱,给予了你,她所拥有的一切,只要你想要,她就愿意给。
到最后,她什么回报都不要,只希望你平安,幸福。
这个人就是阿娘呀……
这时的白骨妖王,一向冷酷麻木的表情变得极为脆弱,在这一个瞬间,她又变回了千年前那个无助的林花娇。
“我没办法说话,张开口,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的父亲,那个狠心的左相大人,他指着我怒斥:‘你还有脸回来?你来丞相府后做的所有事情,都让为父后悔把你从老家接回来。’
他后悔?呸,后悔的应该是我才对!那京中看起来繁花似锦,其实处处藏污纳垢,人心不古。
许下的承诺都可以统统作废,谁挡了权贵的路,谁就该死。
谁要来?谁想来?
但我哑了,我没有办法驳斥他,我只能对他怒目而视。这天下男子都是负心薄幸之徒,我又做错了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凭什么来斥责我?”
白骨妖王说到激动处,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这句话可是把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一起骂了,包括那个惹不起的方子弥。
但方子弥只是挑了挑眉,不打算和白骨妖王计较。
“我不能说话,倒是给了他们一个给我泼脏水的好机会。
月潜那个贱人冷笑着,给我列举我的罪行。
第一件事儿,就是偷盗她令牌私自入宫的事儿,偷御赐的东西,那是死罪。但这令牌的确并不是我所偷的,而是我在这院中捡到的,这一点,我的贴身丫鬟阿燕可以作证。
呵呵,这个时候,我才想到,为什么我没有看到阿燕,阿燕去哪了?
风中,那阵浓郁的血腥味又飘来,弥漫了整个院子,我母亲虽然额头受伤,但没有流那么多血啊。
随后,月潜列举的第二项罪证,告诉了我阿燕的去向。
她说我教唆我的婢女给她下毒,还好她机谨,被她捉了个人赃俱获,就在方才,阿燕已经教人用乱棍打死了。
这更是不可能,我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要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给她下毒?何况,阿燕这个平日里连鸡都不敢杀的傻丫头,又怎么敢在我的教唆下去杀人?
但,没有人会相信我是被栽赃陷害的,就算有,也不会有人帮我。
月潜指着地上的一滩暗红色血迹,让我看,说那是阿燕的血。
那个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的婢女,就在方才,被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