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荼荼觉得脸上有点凉，她伸手摸去，发现脸上湿润一片。

她这是流血了吗？

可放下手去看，那手上，分明都是泪啊。

记得上一次哭，还是在十年前。这些年来，她明明已经不会哭了。

温荼荼抬头，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看着方子弥：“师父，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这里好疼。”

她的手抚向自己的心口，眼神空洞。

方子弥闭了眼睛，好像不忍心看着温荼荼用这种神情与他对望。

耳边，好像有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在喊她：“姐姐。”

在这声音中，温荼荼只觉得神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就像她轰塌山壁时发出的声音一样。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开始，疯狂地钻入她的脑子。

疼，真的太疼了。

温荼荼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向地上倒去。

一双手，在她即将接触到地面时，将她轻柔地接住，然后，揽进了怀中。

方子弥抱着昏迷不醒的温荼荼，露出一个苦笑来：“对不起，真不该同意你来这里。”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料到事情居然会是如此走向，他没有料到血衣的失忆，没有料到自己的灵力尽失，没有料到温荼荼的暴怒，没有料到自己的受伤会让温荼荼直接杀死了血衣。

他什么都没有料到，事情的一切都好像跑到了他的掌控之外，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大意导致了这最后的结局。

当然，他也会想办法给血衣一个交代，至少这捣鬼的幕后之人，他一定要揪出来。

昏睡中的温荼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恍惚间有人在扯她的衣袖。

她睁开眼，她的身侧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孩，穿着极为破旧的衣服，好像是个小乞丐。

看到她睁开眼，小乞丐似是极为欢喜，她的嘴巴裂开一个大大的弧度，露出一口白净的牙齿。

看这小孩人长得灰不溜秋的，但牙倒是挺白，温荼荼下意识想。

“太好啦，原来你没死呀。”小孩笑得格外开心，灰扑扑的小手依旧拽着温荼荼浅粉色的袖子，在光洁的布料上留下两个清晰的小手印。

温荼荼失笑，她另一只手支起头，挑眉看向那个小乞丐：“你为什么觉得我死了？”

小乞丐愣了一愣，随后又笑着说：“因为我阿爹阿娘也是这样一动不动了，别人说他们死了，让我埋了他们，方才你也是一动不动哩，我也差点埋了你。”

原来是个孤儿，还是个不太聪明的孤儿，难怪混成眼前这副模样，温荼荼叹着气想。

她不过是一夜醉酒，倚在这树下睡了，结果居然被一个小乞丐给捡着了，也不知道是走的哪门子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