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左染紧闭双眸。

温荼荼手指并剑，聚灵力笼罩了左染周身，片刻后，她撤去灵力说道：“身体并无大碍，没有邪祟侵体的痕迹，他这般昏睡不醒只是因为失魂。”

一旁的刘华容忙问道：“那我夫君可还有救？”

温荼荼笑着点头：“自然是有救的，但有一点，我想问一下。”

听到左染还有救，刘华容眼中忍不住流出喜悦的泪来，她一边擦着泪珠，一边道：“仙长请问，我定当知无不言。”

温荼荼看了看左染，忽然伸手掀起挡在左染额前的碎发，露出一个疤痕来：“这处，可是左染三年前所伤？”

刘华容忙点头：“正是，三年前夫君从马上落下，磕到了脑袋，腿也被碎石刺穿。”

这下就好解释多了，温荼荼神色古怪，看向刘华容的目光中还带上了几分同情：“少夫人，我先给你提个醒，也许左少爷这次醒来，记忆会出现一些错乱。”

“记忆错乱，仙长的意思是夫君会疯？”刘华容忙问。

“疯倒不至于，就是容易把一些脑海中的画面碎片自行编排，你记得的事情很可能和他所记得的完全不同。也就是说，他可能会从很喜欢你，到……很恨你。”温荼荼摸了摸鼻子。

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枫林中的左染就是一只被撞坏了脑袋的魂魄，看他脑上的疤痕，那一下摔得绝对不轻，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脑海中的排列好的记忆画面全都错了位，再加上左染平日里总爱胡诌，忽悠人，他甚至还会把画面中不连贯的间隙，自己填上缘由，简单来说，就是他自己下意识地忽悠了他自己。

其实在枫林中时，温荼荼就觉得奇怪，左染一直说这片枫林有一只凝成的精怪叫做红叶，可是她神识散开在四周查探时，除了左染这个鬼物，其他什么魑魅魍魉的痕迹都没有发现。她也没有察觉到那片枫林凝成了什么精怪，为此她还特意向方子弥寻求了帮助。

可方子弥探查下来的结果也和她相同。

这世上还有能完全瞒过她师父的妖物？温荼荼不相信。

若是那枫林精怪真的如此厉害，她的大名早就该威震四海了。

所以，极有可能就是左染撞坏了脑子，他一直喜欢的人不是什么精怪红叶，而是他的妻子刘华容。

他的叙述中，红叶是个天真善良的女子，这不就是刘华容以前的模样吗？

至于他口中的精明狠毒的刘华容，极有可能，是他意识到自己不能陪在刘华容身侧，他害怕自己妻子为了操持他左家，而变成这副模样。

他这恨，更多地给了他自己。

只是，若是他醒来，看到面前的刘华容，他会不会依旧对她厌恶，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想要休了她，去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红叶。

温荼荼猜不到这结局。

只能交给面前的刘华容来决定。

左染睡着，她还能守着他，守着左家。

左染醒来，她便可能被休出家门，一切辛苦和付出劫化为泡影，并且还要遭受最爱之人莫名的憎恨。

这对她来说，公平吗？

刘华容垂下眸子，不过片刻，她又抬起眼笑道：“劳烦仙长务必救我夫君。”

她的反应太过于坚定和释然，让温荼荼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