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什么是渡指,却也听从大师指点,迎着触碰不到的寒风回到自己家中。果然见到一块石饼,比想像中变化的更加巨大,像一块不太精致的蒲团。李大宝按照大师所说,站在石饼上,幽幽蓝光如萤火虫般飘荡,顺着寒风远去。立刻跟上,在不远处又见到另一块同样的石饼。
一再发现石饼,总共八块,当他站在最后一块石饼上时,前方正是何冬雪的家,那些镜子依然存在,反射着难以言喻的光亮,像幽冥地府,似铁树开花。第八个石饼散发的蓝色幽光与镜子融为一体,霎时间如同大厦崩塌,没有一丝声音,却到处都是镜子的碎片。
何冬雪家熟悉的院子展露无遗,李大宝格外激动,连忙飘荡着来到屋里。何冬雪伤心欲绝的躺在床上,依旧不省人事,家里人着急万分,请来的卫生所的小医生一直要求他们将何冬雪送到医院去。李大宝虽然已经是鬼,但也明白最基本的道理,何冬雪虚弱成这样,再不去医院,身体根本吃不消。然而不知为何,纵使情况糟糕,家人也不打算将何冬雪送走。
小医生急的面色通红,说他们讳疾忌医,甚至都要骂街,可就是换不来何冬雪家人的同意。无奈之下,小医生只能放下狠话,心有不甘的离开。
外人走后,何冬雪的大哥问道:“爹,真的不送去医院吗?您就这么信他?”
何爹说道:“他说李大宝死后肯定阴魂不散,你妹妹不能离开院子,否则他布置的那个本事就保护不了你妹妹了。你是长子,这事是咱们爷俩一起商量的,怎么还来问我呢?”
何哥说道:“我跟大宝关系不错,他那么喜欢妹妹,怎么可能害人?更何况根本就没有害人,只不过是那个人的一面之词,咱们就信了?”
何爹说道:“那人说正是因为李大宝太喜欢你妹妹,死了以后才会阴魂不散,要把你妹妹带走。今天这出殡的事你也不是没听说,在家里就吓跑了五个和尚,弄塌了棚子,还有个非说是佛头的石头砸窗户,出殡时棺材又一再落地,你说能让我放心吗?今天给李大宝他爹送钥匙去,虽然都挺客气,但是他家肯定还有难言之隐,只不过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何哥说道:“我还是相信李大宝的为人,活着的时候那么好的一个人,死了就一定变成厉鬼吗?”
“他是好人?他是好人就去偷东西?他是好人能被人抓住冻死?”何爹说道:“我再说一遍,那个人来咱家,是你小子信誓旦旦请进来,是你小子第一个相信,我也是跟你小子一起商量了,对了,还有你娘跟你弟弟也都知道,别到了这会儿都把问题往你爹我的身上推!”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看妹妹的状态,再不去医院,命可就没了!”
李大宝听的真真切切,原来还有一个神秘人,正是这个神秘人布置的反镜摄魂,不仅害的自己见不到冬雪,更是将自己的执念转移到冬雪身上,令其疯癫,简直太可恶了。然而无论怎么听,何家人都只用“那个人”做为代名词,没有说出具体是谁。
又听了一会儿,都是些牢骚与埋怨。李大宝转而回到何冬雪的房间,看着昔日里打扮漂亮的未婚妻,如今面色惨白晕厥不醒的可怜模样,真不敢想象会是同一个人。这个女人虽然之前对物质的要求超过李大宝的赚钱能力,然而如今的确因为李大宝的死而绝望,证明曾经的相爱是一场真正的爱恋。只可惜如今阴阳相隔,疯癫虚弱,造化弄人。
夜色深沉,时间不多,李大宝积攒起本事,进入何冬雪的睡梦里。与一般人的睡梦不同,何冬雪的世界更加黑暗,一且亮光都不存在,还有一股绝望伤心的味道。李大宝大声呼喊何冬雪的名字,没有看见未婚妻,只有一团黑色的烟雾蜷缩在地面上。
漆黑的环境里出现一道光,正如舞台上的聚光灯,笼罩在黑色烟雾上。那是个人型,飘渺着不清晰,却又分明有人的模样。李大宝头晕目眩,险些坐在地上,他猛然想起,今天白天前来吊唁的几个人中,好似就有面前的这一位,只是不知为何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烟雾越发清晰,摆脱蜷缩的姿势逐渐站立起来,他回过头冲着李大宝邪魅一笑,转身往远处走去。李大宝吓了一跳,面前的男人竟然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他连忙跟上去,问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妖怪,还是别的什么可怕东西。另一个自己始终没有说话,只顾着往黑暗中走去。那道光束时而扩散,时而聚拢,一会儿打在李大宝的身上,一会儿落在那个男人的脚下。最终男人停在一扇大门前,李大宝则撞在玻璃一般透明的东西上,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黑暗中只能看见一扇拱形木门,古老斑驳,再也看不出其它。男人敲门,开门的女人正是何冬雪。尽管目色不清,李大宝却看得清清楚楚,心爱的女人无论何时也总是视线中最清晰的存在,他忘记面前的屏障,想要跑过去却撞在屏障上,并不疼痛,心里倍感撕心裂肺。他大声呼喊,自己的女人眼里却只有面前的那个男人,那个与李大宝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