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当初说的没错,未能成婚而亡的执念深时必须想办法完成婚礼,了却执念才能送其上路。然而当大家都以为李大宝的魂魄做怪时,其实李大宝的这种想法已经淡化,只不过因为执念被反镜摄魂转移,才引起后面一连串诡事。如今执念依然存在,要想化解,只能按照阴阳先生所说,将婚礼继续。
神棍阿宏说道:“冬雪还要再结一次婚,只有李大宝真正的放下,执念才会消失。”
细细讨论下来,何家人表示认可,第二天又去李大宝家将此事说明白。李家人得知李大宝的魂魄还游荡在外,伤心极了,无论神棍阿宏说什么,他们都愿意配合。就这样,两个村子的人都听说了一条消息,闹的鸡飞狗跳的婚礼又要再进行一遍。
首先便是藤牲,在李大宝自己家中腾出一间小房间,摆上遗像,点上香与蜡烛,几盘水果,几束纸花。照例准备公猪一头,公羊一头,公狗一条,公鸡一只,捆绑起来摆在地上,扎破放血入烈酒。将所有人遣出屋,独留神棍阿宏一人在房间。一顿操持过后,神棍阿宏锁上房门,对众人说道:“想必大家也都明白,明天一早开门藤牲。”
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然而上一次乱子太多,谁也不相信这次能够顺利。这一夜,神棍阿宏让大诚回家一趟,去取一些配置好的药粉。大诚骑着摩托回到家中,又风风火火的赶回来,累的倒头就睡,也不洗洗那双臭脚。天亮后,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早早的到了,神棍阿宏亲自打开房门,举着藤条进屋,将藤条沾上烈酒,狠狠打在昨天放血的伤口上。
公猪哀嚎,公羊嚎叫,公狗疼的叫出女人的尖嗓子,最后依然停止在公鸡身上。几个壮小伙将公猪公羊和公狗抬出去,神棍阿宏抱着公鸡出来,放在车中准备带去连聋村。
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来到连聋村,神棍阿宏请何妹清理公鸡身上的脏东西,带着另外几个人来到后院。先将昨天夜里从家中带来的药粉融在水里,由何哥、何弟与大诚一起,将药水灌进公猪公羊和公狗的嘴里,不消片刻,三头牲口倒头睡去。
神棍阿宏说道:“这样一来,宰它们时就不会疼了。”
准备绳索板凳,将三头牲口绑在上面,神棍阿宏亲自操刀,割破牲口的喉咙,在没有任何挣扎之下,滚烫的血液流入三个木桶中,散发浓重的血腥味。至于匕首,神棍阿宏小心处理,保证没有落地。血液彻底放空,将三头牲口的尸体清洗干净,摆放在何家的洞房里。两天后,婚礼又一次举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村里人前来捧场,见到何冬雪面色娇好,倍感欣慰。何冬雪也不再慌张惊恐,有了梦中的经历,已经十分信任神棍阿宏,既然公鸡身体里的魂魄是自己心爱的男人,而他又没有害人之心,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何冬雪面色平静,公鸡不吵不闹。大诚低声问道:“阿宏叔,同样都是李大宝的魂,为什么之前的婚礼上,公鸡表现的特别可怕,现在却很平静呢?”
神棍阿宏说道:“你以为那些人的描述就都是正确的吗?当人们知道自己参加的是一场奇怪的婚礼,当人们知道公鸡的身体里是一个有执念的男人的魂魄,当人们心中惴惴不安,草木皆兵,这个也怕,那个也谨慎时,就是一个三岁孩子给他们棒棒糖吃,他们都会很害怕。现在你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李大宝的良苦用心,自然不觉得公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我相信在场的这些人里,依然有人觉得公鸡可怕,可是他们又想看热闹才忍着惊恐而来,所以同样一只公鸡,你看见的和别人理解的完全不同。”
婚礼继续进行,大诚又问道:“阿宏叔,既然咱们已经和李大宝有所接触,又何必还要藤牲呢?直接问他想要进入哪个牲口的身体不就行了吗?”
神棍阿宏说道:“活人与魂魄成亲的例子有很多,都是为了达到不同的结果,然而魂魄终究要附在一件东西,或者一条生命上才行。当初不知何故,阴阳先生执意要以藤牲为手段,咱们也只能继续利用藤牲,否则便是破坏规矩。藤牲不可直接询问,那是魂魄与牲口的谈判,活人插手,还是破坏规矩。”
“破坏了规矩会怎么样?”大诚问道。
神棍阿宏说道:“破坏了规矩有可能帮助不了李大宝与何冬雪,这份责任你愿意承担吗?又或者是,有必要承担吗?”
宴席过后,新人进入洞房,一切依然都和之前一样,由何弟将公鸡抱进屋内,何妹带何冬雪进屋以血沐浴。血液是一种媒介,可以令何冬雪更加真切的展现在李大宝面前。一切操持完毕,众人收拾院子,回到屋内已是夜色开始降临时。这一夜,如同阴阳先生的那一夜,所有人都很紧张,生怕一声尖叫又将事情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夜晚极其安静,人们竖着耳朵倾听,大诚也是其中一员。洞房里传来哭声,传来窃窃私语声,传来笑声,唯独没有惊恐的尖叫声。第二天天刚亮,何冬雪推开房门,她的面色依然平静,却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以及欣慰的笑容。她径直来到神棍阿宏面前,跪在地上,说道:“谢谢您的帮助,这份大恩大德,今生不知如何回报。”
神棍阿宏示意大诚搀扶起何冬雪,问道:“李大宝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