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州衙门出来后，李焕的心情变得格外糟糕，虽然知道吴世济那番话是为自己着想，可李焕始终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在大明官员们眼中，这些百姓不过是一个个的数字，所以他们不会对数字的增减有任何愧疚。

可李焕却把这些普通百姓当成一个个的人，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虽然李焕算不上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圣人，可见到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饿死被冻死，他心中会有所愧疚，会有怜悯，这只是生而为人最基本的良知。

只是这最基本的素质在大明朝的官员中显得是那么另类和孤独。

当整个大明的官僚系统出了问题后，一两个官员的良知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大明自上而下的官员，要想不被这个操蛋的官僚系统所淘汰，那就只能按照这个系统的规则继续操作下去，否则就很有可能变成一个“逆行者”。

因为当所有人都在往后退的时候，如果某一个人正常往前走，那这个人就变成了格格不入的“逆行者”，而一个孤独的“逆行者”是没办法在这个官僚系中生存的。

李焕沉默无语的走在路上，突然被眼前的一群百姓挡住了去路，看的出来，这些百姓正是此次从沈邱逃难而来，见到李焕之后当即跪倒在地，对着李焕磕头跪拜。

“快起来，快起来。”李焕顾不得身旁侍卫阻拦，赶紧上前劝阻道。

看着这些活生生的人，李焕心头方才一震，原来自己并不是逆行者，自己只不过是和百姓同行而已，真正的逆行者是那些朝廷内高高在上的官员。

想通了此节之后，李焕心头的那道坎也消失不见，当即命人让徐穆之他们到府中议事，李焕自己则加快步伐往家中走去。

李焕刚进竹屋就看到无垢在屋里候着，见李焕回来，一脸欣喜的向李焕迎来。

“公子回来了。”久别重逢，无垢心中纵使欣喜万分，可最后只是淡淡的说道。

“是啊，总算是回来了。”李焕脱下背后的大氅交到无垢手中，接着二人便来到里屋。

与屋外的冰天雪地不同，此时屋内炭火烧的正旺，若不是因为这无休无止的战事，李焕这个时候应该泡上一壶香茶，听着无垢美妙琴音。

不过肚中的咕咕叫声很快打断了李焕的遐想，因为刚才急着去见吴世济，李焕连午饭都没得吃。

“公子稍等，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面条。”无需李焕吩咐，一旁的无垢姑娘立即起身说道。

片刻功夫，无垢姑娘果然从后厨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原来无垢姑娘早就得到大军入城的消息，为了保证李焕一回来就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无垢姑娘这才让厨房赶紧预备着。

这天底下，长得漂亮的女人不少，可长得漂亮又能善解人意的女人却不多见，很巧或者说很不巧的是，李焕刚好就碰上了这么一个。

李焕的面条还没有吃完，徐穆之等人也陆续赶了过来，见大家伙都来了，李焕停下筷子问道：“都没吃吧，要不一起来点？”

一干人等纷纷婉拒，可没想到这些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特别是燕小六，肚子里如擂鼓一般，众人听到不禁哈哈大笑，这下不吃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