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虎岭的古墓里,市里的考古队发掘出大量的金银财宝。除了金锭、银饼、陶瓷品,还有一枚官印,上面用小篆书“左威武将军符”,笔势方折,笔画粗犷雄劲。
王子强跟有关部门多方协调,好容易让他的课题组加入了考古队,进行实地考察。
上午的阳光照在跑虎岭上,古墓旁边有几百个围观者,站在隔离带外面。现场还有多名警察维护秩序。
那枚官印在王子强手上熠熠生辉。官印铜铸,柱钮。印面阳线宽边框内铸阳文叠篆书体印文,右上起顺读。王子强戴着白手套捏着印柄反复看,“这枚官印的纽式、印体大小、刻款形式均依明制。左威武将军是明代武官,类似于现在的军长……历史上,明朝从没有在莽山一带安置这么高级别的军事防务……”
这番话让考古队长樊君辉一愣一愣的。他与王子强年龄相仿,也是搞历史的,但却不能把一个历史时期的社会、文化、军事等结构了解得如此细致、透彻。他暗道走运,有这么一个牛人,这次考古发现肯定会让自己出尽风头。
墓地旁边重新搭了帐篷,考古人员在墓底墓外忙碌,严谨而细致。
“王教授,那你的意思是……”樊君辉迫不及待地问。搞清楚墓寝的主人至关重要。
“先不说这个。”王子强卖了个关子,将官印轻轻放进塑料筐里,又拿起一枚铜币,“这枚永昌通宝,是李自成的大顺政权铸造的。最早铸造永昌通宝应该在1644年,因为之前并没有永昌年号。李自成是在1644年正月建元永昌的。那么,我们可以肯定,这座墓是1644年以后的。”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狂热。
众人对此钦佩不已。到底是学贯中西的教授,牛皮不是吹的,底蕴不说假的!
老顾点头称是,这分析推断丝丝入扣,他接着道:“从前的官印在印末都刻‘印’字,而这枚官印却是‘符’字。这种情况是李自成的大顺政权独有,因避其父名‘印家’之讳,所有印信不称‘印’,而称‘契、符、卷、章’等。”
“那就是说,墓里埋葬的可能是李自成的部下?”樊君辉有些迟疑。《宜章县志》“顺治六年五月,闯贼余党一支虎败遁过郴……”的记载他是清楚的,只因记载笼统,具体细节知之甚少。
“李自成手下有一个左威武将军,是他的妻弟,名叫高一功。”老顾告诉他。
真相慢慢浮出水面,一段历史将重写。
樊君辉那张方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他清楚,自己即将步入人生最辉煌的年代。这次考古经历毫无惊险,却收获巨大。六块金锭,二十九块银饼,还有官印、陶瓷品,以及铜钱无数,价值上千万。
那晚,李家村人还是来迟了一步,盗墓贼不仅打通了墓墙,还用电锯锯开了石棺,把里面的木棺掏了一个洞。如果再迟半小时,墓里的东西必会洗劫一空。现在也不能肯定,他们没有逃离时,有没有顺手牵羊带走了一部分财物。
“这些人怎么找到这座古墓的?”彭慧踩着一个方便面盒子,问。
“他们在找传说里的藏宝。”宋文韵皱眉说。
“真有那批价值过亿的藏宝吗?”彭慧眼睛一亮。她那两个日本师兄在一丝不苟地洗涮陶瓷的污泥,非常敬业的样子。
“恐怕有。”老顾佝偻着腰,正端着相机给文物拍照,“我相信李自成死于莽山。因此,他带来的大量财宝最终埋在了莽山。”
“老顾,老顾!”隔离带外有人叫老顾。他扭头望去,在人群里看到盘二狗那种得瑟的脸,那根老粗的金项链在脖子上金光灿灿。
老顾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话盘二狗听了不乐意了,“我土生土长的莽山人,莽山还不由我信马由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