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人一手撑着头,一手象征性地握着鱼竿一段,俨然是在瞌睡。身后滕六一声叫喊,他方才懒洋洋转过头来,面具之后那红宝石般的双眸正好撞进墨黎的眼睛里。
好一双魅惑的眼!墨黎不由一顿,痴痴地望着这双眼,紧接着便兴奋地扑到了他的身上:“冉让!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她又是高兴又是恼火,嗷呜乱叫,也顾不得他是否听得懂如今她这一口狐狸语。
银白色的面具无声掉落,没入池畔浅草,纤长的鱼竿扑通一声落入池内,墨黎伏在那白衣男子身上却是愣了一愣。
……不是……他……不是冉让!
静逸的璧园内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赶来的滕六与怜指一并呆立在不远处,震惊地望着池塘之滨。
微风略略扬起男子银白发丝,宛若天际星河,俊眉微耸入鬓,一双红眸似凤凰泣出的血珠子,邪魅亦冷艳。
只这一眼,墨黎就知他不是冉让,可他的相貌却与冉让说不出的相似,只是此人一身凌厉傲气从骨子里往外生着,一双凤目即使此刻慵懒,亦带有高高在上之感,这便使得他和冉让又如此的不同。
如果说冉让是那花中之王,雍容牡丹,这人便是极寒处长出的罂粟,本就是珍稀极品,艳丽中带着寒地的孤傲,危险又神秘。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气质的男儿!墨黎自以为自小在冉让身边长大,对世间美色算是很有见识,可此刻,她愣是看得呆了一呆。
听说这世间妖灵最为邪魅,能随意变化成他人容貌。这……从这白毛儿和瞳色来看,应该是个兔儿妖吧!
墨黎在心中推敲了一番,总算勉强为自己解释通,为何这张脸能和冉让如出一辙了。
一只手突然压在了她的头顶上。她恍然惊觉,扬起脑袋怔怔地望着眼前这美艳绝伦的兔儿妖,紧跟着听到身后怜指大叫了一声:“少主!”
少主?
墨黎看了看追来的怜指和后面凶神恶煞又带着三分惊愕的滕六,转而看了看面前这好看的兔儿妖,心中不免感叹。
如今真真是世风日下,仙灵魔灵的竟也会给妖灵做手下了!
“少主您——”
不知为何,这名叫怜指的姑娘眼里突然盈出泪光来,双手颤抖着朝兔儿妖伸过来,却像水中捞月一般,生生从他手臂中凭虚穿过。
怜指捞了个空,指尖僵滞在他袖袍之中,那雪白袖袍的虚影映得她的指尖那般苍白。滕六走过来,默默将怜指的手从那虚无的幻影中移开,面色竟也说不出的凝重。
墨黎歪了歪头,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立即试探性地用自己的白爪子重重踩了踩脚底下这结实的胸脯。
没问题啊,实心儿无疑,怎么那叫怜指的竟碰不到他?
正纳闷,兔儿妖那修长的手突然捏住了墨黎挂在脖子上的灵寿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