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太子府中。
常茹苑来来回回地在南兮木跟前踱步,再也不能安稳坐着了。
修仪跪在地上,眼睛追随着常茹苑,终于忍住不问道:“那锁魂幻阵能让人陷入无尽幻境,哪怕心绪稍有波动,幻壁上的火焰便会变幻颜色,引得壁上懵蛇将阵中人一口吞下。再加上那些能让人完全丧失防御能力的追心蛊……那可都是用来拷问巫灵的恶毒手腕啊!就算是个巫灵面对追心蛊都毫无抗拒之力,有问必答,墨黎……墨黎姑娘她撑得住吗……”
“她一定能撑住!”常茹苑突然站定,目光也渐渐变得坚定起来。恍然间,她回想起在藏书阁的那些日子,想起墨黎一次次缠着她训练自己抗衡追心蛊的极限……
“她可以做到……一定可以……”常茹苑喃喃地念叨着这些话,可眼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虑来。
南兮木坐在座上,面前的清茶早已凉了,他只定定地盯着这只茶杯,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卯时一刻,禁牢内终于传出了消息,修仪匆匆跑去,不消一会儿便背着只剩半条命的墨黎回来了。
南兮木和常茹苑匆匆赶去墨黎的房间,只见墨黎破衣烂衫地平躺在床榻之上,双眼呆滞地盯着屋顶,她的皮肉被蛊虫钻得千疮百孔,如同一具僵死的尸身。纵使没有目睹当时的严刑逼供,只看着如今墨黎这副惨状,众人也知道那一夜她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墨黎这呆滞的目光是典型被幻术摧毁了神智的状态,这让常茹苑有些担忧,不禁朝身后的南兮木看了一眼,又问修仪:“国师那边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修仪摇头:“我只知道国师府的人天未亮便偷偷将墨黎姑娘送回了牢中,又派了人散播消息称,是太子殿下对墨黎姑娘下了杀手。恐怕国师是打算栽赃嫁祸了!”
“阿兮……”常茹苑看向南兮木,不禁问他,“你怎么看?”
从一进门开始,南兮木的目光就没有从墨黎身上离开过,他就这么盯着墨黎苍白的小脸,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继而又缓缓松开了。
“国师心狠手辣,若他真从墨黎口中得知了什么秘密,定然不会留下活口。如今看来,他能派人将墨黎偷偷送回牢中便是打算日后将她安插在我府中,做个内应,他又对外散播谣言,说是我毒害了她,这无非也是为了引我去禁牢中将墨黎救回,以塞天下悠悠之口。国师是在救墨黎。”南兮木顿了顿,字字铿锵,“她成功了。”
常茹苑听闻这话方才松了口气,赶忙唤出青蛇为她疗伤。
南兮木则站在一边,不瞬地盯着墨黎惨白的小脸,缓缓对二人分析:“这是国师一石二鸟之计。他既想重用墨黎,又怕她是我设下的圈套,故此才会昨夜将她掳去,严刑逼供。但国师也很清楚,墨黎被他从大牢带走,我定会知晓此事,为了不让我起疑,他正好借着这些对墨黎逼供造成的伤势让我以为他要杀墨黎灭口,如此既可以打消了我这里对墨黎的怀疑,又能让我在百姓言论的重压之下重新重用墨黎。”
修仪听着南兮木的这些话,只觉得云里雾里,半晌才想明白前因后果,不由一砸掌心,大赞:“妙啊!这是计中计,环中环啊!国师自以为自己看透了殿下您的心思,将墨黎姑娘安插在我们府中,以为墨黎姑娘已经是他的人了,其实他不知道殿下恰恰是将计就计,墨黎姑娘才不会做那老滑头的细作,她是在做我们的细作啊!殿下果然高明!”
南兮木的面上没有一丝喜色,只盯着床上那神情呆滞的墨黎,淡淡道:“高明的不是我,是她。”
修仪敛起笑意,不由也朝墨黎看过去一眼,细细回想这个计策,也真是一环套一环,其中稍有差池便是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