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僵硬的表情持续许久。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曾经举兵在西锦州之外,叫嚣着要将西大陆最高统治集团拉下马的余氏一族居然在这葵河道落草为寇。
“难怪,难怪葵河道山寨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劫抢商队,难怪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武道氏族能有实力清剿山寨。”
五叔有所恍然。
随即,他感受到强烈恐惧。
“不好,若是山匪真是余氏一族,那今日之举,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找死!”
五叔急忙转身,他想拉住阮杰,坚决不能让阮杰随秦麟前往山寨。
可此时阮杰已是登上山崖旁隐秘的小道。
“小杰,你下来,你赶紧下来。”
五叔急慌,脚步迈的仓促,不免自己绊倒了自己。
可他顾不上痛疼,连滚带爬,顺着隐秘小道追赶而上。
“小杰,走,我们必须马上走。”
“五叔?你这是怎么了?”
阮杰看五叔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此时阮杰与秦麟之间不过就是十几步的距离,所以秦麟也能清楚的看见五叔惊慌的脸色。
“走,我们不能去山寨。”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命不要啦?我们阮氏山庄能否度过此劫难,皆系于你的安危,赶紧跟我走。”
五叔就像是不讲理的山野莽夫,死命拽着阮杰。
“五叔,你到底怎么了?”
阮杰属于秀气书生型的男子,一看就弱不禁风,被五叔拽着走,显得毫无反抗之力。
五叔不再说话。
他是说不出话,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发生在二十五年的那场,堪称西大陆数百年以来最大规模的战争。
“五叔,你放开我,我要去把玉印拿回来。”
阮杰使劲吃力的劲头,甩开五叔。
“浑小子,命都快没有了,还拿什么玉印!”
五叔突然暴怒。
阮杰大惊。
从小到大,他都未曾见过五叔如此愤怒的神情。
“五叔,你在说什么,有秦公子在,今日我们一定可以让山寨里的山匪们得到报应。”
“秦公子,秦公子……”五叔说着,眉宇越发皱紧。
也不知是他一直压抑的情绪爆发,还是此时面对横竖是死的局面,他无所畏惧了,竟是不做客气的指向秦麟,训斥起声。
“你以为你真的天下无敌?在望东城,你随意间就杀了赵植和赵氏的弟子,你傲气的可以让邓氏将士给你下跪,你真以为这样,全天下就都要惧怕于你?”
五叔大喘着气息,整张脸涨红。
秦麟感到莫名其妙,但他意识到,五叔会突然有如此异样的反应,必然是有蹊跷。
只听五叔继续道:“秦麟,我奉劝你一句,不想死的话,就速速离开葵河道,这山中之匪,莫说是你,哪怕是昌州之主秦家,也动不得半分!”
“……”
秦麟沉默,心中有所思虑。
一旁的小丫头不高兴了,指责道:“喂,你干嘛要这样说我哥哥!”
“我是为了你们好。”
五叔呼吸越发的急促,随后,他像是深怕逃不出虎口,不再多言的再度拽起阮杰的手臂。
“小杰,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听阿叔的,走,赶紧走……”
五叔的话音未落,忽然,山崖之间一阵怪异的疾风呼啸而过。
风中,一道刺耳的声音尖锐的质问道:“走?杀了我泾阳余氏的弟子,你们还想上哪去啊?”
“啊!”
五叔像见鬼般发出惨叫声。
事实上,他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可光是听见这声音,就已经吓得他失了半条命。
“泾阳余氏……”
秦麟听着这四个字,眉宇微微皱。
他听过“泾阳余氏”,而且是在前世为丹皇时期听闻到。
对于中原陆的武帝家族而言,西大陆不过是穷乡僻野之地,根本不值一提。
可西大陆的“泾阳余氏”之名却能被武帝家族听见,还被丹皇听见,那就代表着这一氏族有着非凡的声望。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听闻过泾阳余氏?”
秦麟回想,但记忆实在模糊。
“余氏,余氏来了,完了,完了!”
五叔一副生无可恋,好似失去全部力量,瘫坐在了地上。
阮杰见此,赶紧弯腰去搀扶。
可没等他的手触碰到五叔,另一只黑色皮肤的大手,赫然出现,掐住了阮杰的手臂。
黑色皮肤!
没错,是纯黑色,而非黝黑。
这种黑是哪怕在烈阳之下无限暴晒,也绝达不到。
而这还不是重点。
阮杰看着这只黑色的手,不由感到头皮发麻,因为那手臂上布满了蛇鳞一样的鳞片,看着就不像是一个人类的手。